南楼女皇已过半百,即便南楼的女子生来便比他国女子健硕,可到了如今这年岁,又被人下毒所害。

李初喜用上了最好的药,却也不能下的过猛,只能一日日的渐行渐缓,若是下药过猛,反而对女皇身子而言是如同害命毒药。

“三殿下,二殿下让属下送了安神汤来,听三殿下这些日子心神不宁。”

听着这话的声音,在内里运功替女皇逼毒的李初喜注意力当下分散了来,柳眉轻轻一拢,手指点下女皇身上的穴道,将一些余毒聚齐到了肩膀之处。

南陵守在大殿,瞧着是姚筠来了,面部表情道。“有劳二皇姐费心了,安神汤放下便可。”

说完这话,见姚筠站在原地未动频频朝寝宫内瞧去,不觉面色有些不善道。“若是无事,你先回去罢!”

姚筠不但未走,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笑意。

那日在码头被盘查之时,南陵并未瞧清楚,也不敢放肆去打量人以免招来怀疑。

就在这一眼瞧来,才发觉眼前的女子容貌与救了自己的恩人几乎一模一样,差别在于这张脸已是更显得年长。

南陵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既然这人是二皇姐的人,里面那个岂不是一伙的?这么说来,她实则是被人耍的团团转。

想到自己可能是被算计了,两个一模一样之人定是有莫大的干系才是。

忽然心里涌起一股恼怒之意,不等她发作,姚筠便开口道。“三皇女,属下听二皇女道您这带回来一个懂得医术之人,属下前些日子受了内伤,这旧伤反复发作,实在难以为皇家效命,二皇女宅心仁厚,便命属下来请这位大夫把脉一番。”

这话一说,南陵更是笃定了心里的想法,好一个说辞借口。

“原来如此,恐怕二皇女是听了虚言,本皇女带回来的人只是个乡野女子罢了,哪里懂得医术。”

太医院的太医多的是医术高明之人,区区旧伤复发何以这般特意过来。

李初喜挑着眉头,倒不用出去见姚筠,眼下姚筠也不知自己还活着,不能打草惊蛇。

只是姚筠都成了二皇女的人,此番之事有些难定。

三皇女在朝中虽有人拥戴,可二皇女才是有实权,恐怕只要南楼女皇一辞世,南楼国的下一任女皇必定就成了二皇女。

这也难怪二皇女想要除掉三皇女。

见三皇女推脱,姚筠也不好撕破脸面,只不过是来试探一番,既然见不到人,听南陵此话也肯定了带回来的人得了三皇女重视。

“既然三皇女都如此说了,属下也便不再打扰。”

说完,姚筠便离了去。见人已走,南陵转身进了寝宫内,本想质问李初喜一番,瞧她正运功替母皇逼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模一样之人,这两个女子究竟是何等来头,一个在二皇姐身边,一个到了她身边,这一切看上去是被人算计的没有半点差池。

半个时辰过后,南楼女皇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色发臭的血,脸上的铁青面色也有了好转。

李初喜用了解药之后才开始逼毒,毕竟这毒在体内太久,一时半会难以清除。

扶着女皇躺下后,李初喜这才起身擦拭额头上的大汗,瞧着南陵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三皇女有话不妨直说。”

“你究竟是何人?”

南陵并不相信李初喜,这点她也知晓,听她如此一问倒也不意外。“既然三皇女开口一问,在下也就不再隐瞒了。”

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黄玉簪子递了过去。“三皇女可觉着这簪子眼熟的很?”

南陵不以为然的瞧了一眼李初喜递过来的簪子,起初并未在意,可见着那枚簪子上一道裂痕之时,瞳孔一收,瞬时将簪子从李初喜手中拿了过来,神情激动道。“这簪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先不说簪子是从哪里得来。”李初喜抬眼看着南陵。“我想三皇女定也是早就对青丘与淮国的战事有所耳闻,二皇女身边的姚筠正是青丘那边派过来的细作,青丘看重了南陵的兵力,日后这南楼如何,即便不用我说,你应当也能预料到才是。”

听了这话,南陵半信半疑。

“若是你所言是真,我即便身为三皇女恐怕也无能为力,如今更是自身难保。”连女皇的宫殿外都被人暗中盯着,她寸步难行。

李初喜半眯着双眸,逼近了一步,错在南陵耳边,嘴角勾着笑意,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让南陵浑身一震。

“我……”

南陵自幼就被长姐护在背后,论才学比不上长姐,论智谋比不上二姐。

更别说成为一国女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何况她也无心皇位。

李初喜见她这般反应,无奈的耸了耸肩。“你若迟疑,到时候自己的性命难保不说,就连女皇也难逃一死,我想此番二皇女派人在外将你置于死地定是有莫大的缘故。”

南陵面带为难之色,的确是有莫大的缘故,她此番出宫是查到了长姐半年前死因之事,这才去追击凶手。

可没想到反而落入南青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葬生在宫外。

李初喜没再开口,想要在南楼替南陵登基不是难事,擒贼先擒王,天山门的人目测也只有姚筠在这。

也不知离尘那边如何,她可是能来得及解决南楼之事,若出了差错,便会导致淮国陷入万劫不复。

两人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因久病的缘故,睁眼半响也没缓过来,李初喜扭头瞧了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连忙替女皇把了把脉。

见脉象好转,总算放下了心。

“母皇,母皇您醒了!”南陵正思忖着李初喜方才的话,这会看着女皇醒了,立刻凑到了床前,眼眶一红。“母皇。”

南陵女皇微微颔首,好一会后才虚弱的开口道。“陵儿,你速速去将墨笔黄绸取来。”

“墨笔?母皇要墨笔作甚,您才醒来,应当歇息才是,待身子好些了再过问别的事也可。”南陵说完这话,却见女皇猛的咳出声,又急着替她顺了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