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走了好久,云遥还没运过气来。
真是笑死人了!凭什么要他去承担这个责任?说起来,若不是她自己立心不正,又何至于陷入这种地步?他倒觉得云飞才是可怜的那个人。毕竟云飞是被陷害的,而做为目标的自己鬼使神差地避开了暗算,却连累了无辜的弟弟,这才是让他不开心的地方,哪里有表现出因爱生恨的事?不得不说,这个杜若表妹,幻想能力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好吧,他甘拜下风,只要这个女人快点走开,别说那些让他膈胰的话就成。
第二天云遥进宫之后不久,建元帝一道口喻下到武昌伯府,将上官夫人恩威并重地斥责了一番,并令其亲自去给紫衣侯提亲。尽管满心不愿,上官夫人也只得点头应是。
送走了传圣喻的太监,上官夫人一把将桌上的茶壶茶碗掀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犹不解气。恨恨地诅咒了云遥一番后,上官夫人眼前一亮,嘿嘿地冷笑起来:“哼,拿皇上来压我,倒是长能耐了呢!提亲是吧?好,我就给你提,我给你提个热闹的亲,让你好好的满意满意!”
紫衣侯上官云遥要去提亲了!这一消息以飞的速度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小角落。在碎了许多女子的一地芳心时,同样有些火冒三丈的,有些切齿痛恨的,也有些怀疑嗤笑的。
那些原先做过实验品的女子便是后两种人。在她们的心里除了诧异这紫衣侯又要找谁实验,还嗤笑是哪个倒霉鬼被看上了。要她们相信紫衣侯是真的想要成亲,真的爱上了一个人,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让人不可置信。“那个倒霉鬼是谁?什么?忠勇伯的长女南宫晚亭?还真是个倒霉的,刚被个势利小人退亲了才多久,又被这么个人盯上,唉,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怜喔!”
“你说什么?他要去提亲?跟南宫晚亭那个妖精?”杜若正在梳头,听了这消息惊的猛然站起,身后梳头的丫头措手不及,生生地拉下来几根发丝。
“奴婢该死,小姐饶命。”小丫头吓的脸色发白,赶紧跪了下去。杜若正没好气,回手狠命地打了那丫头一个趔趄,骂了句:“作死啊!”好在她满心里都是刚才的消息,没心情再去理会这种小事,蜜香忙使眼色让那丫头下去,自己接过梳子给杜若把头梳好。
“听说这话是上官夫人亲口说的,如今那里还在四处购买提亲的礼品呢!想来是不会有错了。”蜜香看着杜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
“呵,我说那天看那妖精对着表哥的殷勤样怎么那么古怪呢,原来早就有私情了啊!还在我面前装的多圣洁!呸,不要脸!”蜜香低了头去不敢开口。心里却无限鄙夷:自己做的事难道都忘了?竟然还有脸骂别人!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除了她们那一身光鲜的绫罗,内里还不知怎么龌龊呢!
蜜香至今还觉得身上某处疼的厉害。那次明明是小姐自己做下的丑事,事后却让她来受罪,足足地挨了二十板子,差点没把她打残废了!其实跟了这么个主子她也早就不敢幻想什么,可是一想到年幼的弟弟还需要她照顾,蜜香就连死的念头都不敢有了,她还要活着,哪怕是再苦再难,她也得撑着。
为什么做个丫头都这么难啊!不期然的,蜜香想起了南宫晚亭身边的那些丫头。那天她跟在杜若身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几个满脸笑容,神采飞扬的丫头。个个满脸红润,一看就知道她们过的舒心畅快。看她们那身气派,出去说是个小姐也有人信的。她最羡慕的是那个叫青竹的丫头,这丫头她见过,几乎每次见面都能发现晚亭对这个丫头的宠爱,尤其是当初城门口的那一次,那个青竹都不能算是丫头了,个性飞扬,连陈侍郎的长公子都敢骂,偏南宫姑娘还那么护着她,就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亲热,让她眼睛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同是丫头,自己的命却这么不好?为什么自己进的不是南宫府?
蜜香这么想着的时候,对杜若的喋喋不休就分外的讨厌。一不留神脸上就带了点神色出来,被正在满心痛恨中的杜若看的分明!杜若一下就受到了刺激,扬手“啪”地一下就给了蜜香一记耳光,打的蜜香身子一歪,嘴角瞬间淌下了血丝。
“贱蹄子,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也敢嘲笑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杜若发狂地拿脚狠踹着跪在地上的蜜香,把她当成了南宫晚亭。“你个小浪蹄子,就知道勾男人的妖精!我叫你抢我的人,我踢死你!”蜜香被她踢得浑身疼痛,可除了分辨自己没有却连躲闪也不敢。直到杜夫人匆忙赶到才拦了下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打起丫头来做什么?她不好你直接叫人打她板子也就是了,看着不喜欢撵出去也成,怎么能自己就动起手来了?白白的损了你小姐的势还叫那起子小人笑话!”一面又呵斥蜜香滚下去:“叫你服侍小姐,你倒是怎么服侍的?好好的就惹小姐生气,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滚下去,蠢的跟什么似的。”一边又安抚自己的宝贝女儿别跟个下人计较。“不过猫儿狗儿一样的,你不喜欢就换了她再挑新的来就是,何苦自己烦恼?”
“娘,他要成亲了!他居然要成亲了!”杜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吓了杜夫人一跳。
“你说什么?谁要成亲了?哎,你别只是哭哇。”
“表哥,是表哥,他要成亲了!他居然要跟别人成亲了!他不要我了!”杜若哭得气堵咽喉,杜夫人急得满脸是汗。
“好了好了,乖女儿别哭了,跟娘说清楚,哪个表哥要成亲了?娶的又是谁?你这么不明不白的不是让娘着急吗?说清楚娘才好帮你啊!”杜夫人看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心疼的要命,顺带着把那个害她女儿难过的骂了个臭死。
“娘,是三表哥,他要成亲了!”杜若抽噎着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抱着杜夫人哭着道:“娘啊,你快帮女儿想想办法吧。表哥就要娶别人了,这么多年我的心思都耗在他的身上了,他娶别人,我不甘心。”
杜夫人怀疑道:“不可能吧?之前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啊?怎么呼啦吧的就说要成亲的话了?”“怎么不可能!”杜若跺着脚喊:“我早就看出来他对那妖精上心了!前儿我还亲见了那妖精去瞧他,两个人依依不舍有说有笑的呢!”
“嘘,小声点姑奶奶!”杜夫人慌的忙上去捂了杜若的嘴,“这要是叫你爹听见了还了得?叫他知道是娘放你出府,他非骂死我不可!”杜夫人心有余悸地看向院子里,还好,一个人也没有!
“女儿啊,不是娘劝你,如今你已经是云飞的人了,没几日就要嫁到人家里了,你再这么痴缠着别人可不大好啊。要我说呢,这云飞虽然不及云遥,可人家也是响当当的武昌伯世子,这眼前又跟五皇子走的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博个封妻荫子的功劳出来,你又何必非惦着云遥那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一棵树上吊死呢!”杜夫人语重心长地劝女儿。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女儿跟着了魔似的就黏着云遥,除了那个紫衣侯的名头能看外,也不见他有多好啊?更何况听说那小子还傻了吧唧的养活着一大群老弱病残的妇孺,把自己都弄的像个叫花子似的,见人就想讨钱,哪里有身为侯爷的气派威风?
说实话,杜夫人对云遥真没多少好感,她一直觉得这个表外甥是个拎不清的蠢货。救回三皇子这样大的功劳搁谁身上也会抓住机会,趁机站班朝廷不是?偏偏他就不愿意,甚至还躲起来!她才不相信什么低调呢!你不能每天让皇上看见你,皇上能记住你吗?人都是健忘的,再大的功劳,你不在人家眼前出现,很快就找不着一丝痕迹了!人家都把你忘得干净了还低调,低调个屁啊!
杜夫人对云遥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要不是女儿喜欢她才懒得多看一眼呢!现在女儿已经与云飞定了亲,在她看来倒是比跟云遥要好得多。再说她也没胆量帮着女儿改嫁他人,那样不被丈夫休了才怪呢!
“女儿啊,听娘的劝,你就忘了他吧,娘觉得你四表哥也不错,更何况你已经是他的人了,还能怎样呢?”杜夫人接着劝。杜若尖叫一声:“啊……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跟我提那个恶心东西!”失身于云飞这件事几乎成了杜若心里的魔,她避而不谈这事,幻想这事从没有发生过,麻醉着自己。
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提的,过去了这么些时日,杜若自己都快要相信那件事只是个恶梦了,偏偏现在杜夫人提起了。
杜若简直要疯掉了!她两眼充血地瞪着自己的母亲,娇美的脸已经扭曲,一副狰狞的表情。杜夫人被女儿要吃人的样子吓坏了。她相信,如果自己不是杜若的母亲,这会子杜若当真能撕了她!
被杜若的眼神盯的有些毛骨悚然的杜夫人忙安慰了女儿两句便匆匆走了。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发抖。
无论大家的猜测是什么,紫衣侯上官云遥反正是带着浩浩荡荡的礼品,正式上忠勇伯府去提亲了!
双方拜见之后,上官夫人便将内装婚书的梓木呈上,云遥就呈上了礼单,以表自己的诚意。
按照这时的习俗,依旧是九抬,只是礼物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南宫铉自然知道云遥的钱财不是宽裕的,因此在看到礼单上的东西时也是惊诧了一下。嗯嗯,看来这小子对自己女儿还真是欢喜的很,瞧瞧,这硕大浑圆的明珠分明是建元帝当初赏赐给他的,如今都一股脑地送到这里来了。这些倒还罢了,这通体晶莹的绿色玉簪子,不就是绿雪含芳簪吗?若他没记错,更是当年宫里贤妃娘娘赐下的东西,且明白说是给未来侯夫人的。
不错不错。南宫铉边看边在心里点头。
那边的上官夫人可就没好高兴的了!
她本来想着提亲自然是要备草帖子的,那么这第一次就可以含糊一点,走个过场也就是了。既然这件事自己出了头,那么接下来她完全可以用准备定亲的由头向云遥索取财物,至于用不用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就算云遥要闹也没理。母亲为儿子操持婚事反贪了儿子的钱财,这个说出去有谁信?自己稳稳地得了好处,而云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她盘算的好好的,可是却做梦没想到,云遥竟然直接改了提亲为定亲,还亲自把礼品写了单子抬了来!摆明了礼品不过她的手,这叫她还能捞什么?这不是打了她脸又戳了她心窝子吗?上官夫人的脸色变的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