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喝声阻住了那些落汤鸡,但也吸引出了另一个女人。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蓝色衣裙的女子风姿绰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看见云遥并不急着上前见礼,只是淡淡的微微一笑,开口道:“侯爷回来了。”那语气就如同守在家中的妻子看见丈夫回来般轻松随意!
云遥皱起了眉头,青蜂也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她,就连跟过来看热闹的东叔都皱起了眉头。原因是,这个女子,无论是她的衣著装扮还是说话语气和神态都像极了晚亭!
晚亭有趣地看着这个模仿她的女子,发现她还是个熟人。
“阮盈盈,阮家小姐,真是幸会了!”看在人家这么辛苦模仿她的份上,自己就先打个招呼吧,这算是正品和赝品的PK吗?
阮盈盈却只是对她淡笑了一下,说了句“敏县主安好”就不理会她了,只把一双赛若秋水横波的眼睛看着云遥,似有情又似无情地淡淡微笑。
晚亭真想大笑两声,这个阮盈盈这么做作就以为能代替自己了?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都没有好好了解过自己的脾气性情,就来模仿,这不是让人看活笑话吗?
一个人的心态是什么样的,自然就会在行动举止言谈上透出来,能让人感觉到但又抓不着痕迹,更是无法用语言去表达的。而像阮盈盈此时的表现,却让人一看就觉的别扭,明明眼睛里流露的是希翼渴望的情绪,偏偏脸上带着淡然的表情,整个给人一种四不像的感觉。唉,这蓝色的衣裙真是被她给糟蹋了!
青蜂在一旁撇嘴。想模仿也专业一点好不?形似而神不似的,就像只穿上人的衣服,却露着尾巴的猴子,滑稽可笑!
阮盈盈走了过来,伸出纤纤玉指抚了抚一缕垂到腮边的发丝,朝着云遥笑的亲切。
“侯爷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妾身也好为侯爷备置酒席洗尘啊。”一边就来拉云遥的衣袖。
晚亭看的眉头大皱,眼神冷厉起来。
虽然说知道这些女子都是贤妃找来的人,云遥对她们毫不在意,但是晚亭还是不舒服。前边的几个落汤鸡她倒也不计较,但是这个阮盈盈她就不能不计较了!尤其是看她那个神态,一副以女主人自居,看别人都是客人,看云遥就是夫君的样子,晚亭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
晚亭非常喜欢金庸大师在《射雕英雄传》里描写成吉思汗面对挑衅时,说的那句霸气十足的话:你要战我便战!这句话正是她现在想说的。
“云遥,这位阮小姐是你的丫头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把个大家闺秀当作丫头使唤啊?你过分了哦!”晚亭眯了眯眼,一点寒芒掠过,快的让一直注意她的云遥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呵呀,这丫头要亮爪子了啊?云遥兴奋起来,心口里似乎有只小恶魔在蹦跶。看惯了晚亭的淡然清心,云遥表示,他非常想看这丫头发威的样子……好怀念啊!
阮盈盈瞬间放下了脸,冷冷地看了晚亭一眼说道:“敏县主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就不好使了?就连耳朵也背了吗?”
晚亭不怒反笑,扬起一抹夏日阳光般的笑容看着她的对手:“本县主眼拙,自然不比阮小姐七窍精通六窍,所以才有此疑问。”说着一边素手拂过云遥的衣袖,将身边人的大手握在掌中把玩手指,一边垂眼笑道:“云遥啊,这紫衣侯府是嫌太大了吗?你没事干弄些野鸟进来做什么?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不说,还占地方。”
云遥才要接口,阮盈盈已经开口:“敏县主不要欺人太甚!这侯府不是你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就欺你如何?”晚亭冷笑:“这紫衣侯府是不是我的地方不是你说了算的,我高兴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还有,请你收起那副女主人的样子,有我在,你别说是想当女主人,就算是当这侯府里头的一根草,我都要给你连根拔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阮盈盈被晚亭强横的态度激怒了,再也顾不得装淡定从容,指着晚亭呼呼喘气:“我是贤妃娘娘亲许的紫衣侯夫人,岂能由你肆意侮辱!”
“嘁!贤妃娘娘亲许的?还侯夫人?哈哈,真是个笑话!”晚亭轻蔑:“你懂什么叫‘口说无凭’吗?你知道什么叫‘娶者为妻,纳者为妾,奔者为妓’吗?来来,让我教教你,你有云遥给你的聘礼吗?没有吧?那你有云遥给你的婚书吗?也没有!那么我再问你,你说贤妃娘娘亲许你为紫衣侯府的夫人,证据呢?皇上下旨了吗?紫衣侯迎娶你了吗?什么都没有,你也敢跟我说你是这侯府的夫人,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阮盈盈听到这话脸一白,心里也觉的晚亭这话说的有道理,神色间就有些犹疑,转而又想起贤妃娘娘的一番话,又觉的贤妃娘娘的话更有把握,左思右想后才道:“你不用危言耸听了!贤妃娘娘说了,长姐为母,她为自己的兄弟谋划终身幸福,就是皇上那里也说的过去。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贤妃娘娘就没跟皇上提过?这说不定就是皇上的意思呢!”
“你知不知道你的话有擅自猜测圣意的嫌疑?”晚亭好笑地看着阮盈盈色厉内荏的表情,好心地提醒她:“擅自猜测圣意可是要祸连家族的!还有你说的长姐为母这句,我也想告诉你,长姐为母确实是应该的,但那前提是,云遥他答应了吗?我想你总不能让贤妃娘娘代替紫衣侯迎娶你吧?”晚亭说着仿佛眼前出现贤妃女扮男装,代替云遥娶亲的难堪表情,想到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最后的两句话深深打击了阮盈盈,让她一直自以为有贤妃这个论公,是皇上的宠妃,论私,是云遥长姐的这个有力后盾,原来是那么虚无缥缈。她更不知道,贤妃这个宠妃的光环,只是不了解内情的外人自己臆测的,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水分。建元帝,是个心狠的人。
晚亭看阮盈盈原本光彩照人的脸瞬间黯淡,在心里比了个V,暗呼一声:“第一回合完胜,耶!”只是她不知道阮盈盈心里的挫败感远比她表面上要来的猛烈!
原本她并没想过抢云遥的事,只是那天贤妃娘娘遇见她刚升任左侍郎的父亲时,忽然心血来潮地问起她的情况,还让父亲跟她说,要她进宫见上一面。
其实在杜若抢了云飞后,阮盈盈已经不想再看见任何跟杜若有关的人和事了,但贤妃召见,她又怎能不去?待她见了贤妃后才知道,原来贤妃是想要她嫁给云遥,做紫衣侯府的正室夫人!
阮盈盈自然知道云遥和晚亭两情相悦,又是正式提过亲的,她怎么可能愚笨到去答应这个事?她又不是杜若那个没脑筋的疯子!当下便婉言拒绝。可是贤妃娘娘却对她说了一番话,让她心惊肉跳之余,唤起了一丝报复杜若的念头。
贤妃说,云遥目前只是被晚亭的不一样给迷惑了,只要有一个能有那种风格的女子出现,云遥一定会转移目标。为什么呢?因为晚亭从来不把云遥放在心上,她的心里有很多的事和人,占去了云遥的位置。一个男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在女人心中屈居人后?天长日久,再深厚的感情也会被磨灭,何况有美女当前时?当然最重要的是,贤妃娘娘,她这个做长姐的容不下晚亭,她不接受晚亭做她上官家的人,不承认有这个弟媳!
“本宫绝不允许那样一个举止粗鲁放肆,没有教养的女人进上官家的大门!只要有本宫一日,她就休想!”贤妃涂着艳红蔻丹的尖尖细指狠狠地抓着手帕,咬牙切齿地说。
阮盈盈并不懂晚亭怎么就这么招贤妃厌恶,也不明白贤妃那么讨厌晚亭是为什么。她只是想,既然杜若不顾姐妹之谊,夺了她喜欢的人,那她又客气什么?干脆回报给杜若一记重拳好了!哼,你抢我喜欢的人,我就也来抢你爱慕的人,看谁的心更痛!何况能嫁给云遥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不说别的,单看宫里的这位就让人眼热了。而且紫衣侯也比武昌伯威风,尤其是以后杜若见了她还得给她见礼呢!哈哈,实在是太痛快了!
可是当她斗志昂扬地迎战晚亭时,却一再的被打败。就连她依恃的靠山也不堪一击!所有的幻想都敌不过晚亭的那句“云遥他答应了吗?”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一切都是贤妃娘娘在自说自话,作为正主的紫衣侯根本就没有说半个字!
看着南宫晚亭清澈如同泉水的眼神,阮盈盈鼓起勇气,迟疑着问云遥:“侯爷,这是你的意思吗?”说完紧张地盯着云遥,唯恐他说出让自己毁灭的话。她在赌,赌云遥是像贤妃说的那种大男人,是个不愿委屈自己在人后的大男人,是个把家族荣誉,把贤妃这个长姐放在最重要位置的大男人。赢了,她从此扬眉吐气,输了,她就彻底放弃。
晚亭看了看阮盈盈,又看了看云遥,一脸灿烂的笑容:“是啊云遥,我也想问你一句话,不如你当着这些人的面给我个回答好不好?”
云遥略低了头看她:“你想问什么?”
“你说过你的心里只能装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此生此世,云遥此心唯南宫晚亭一人独占。”云遥一字一顿,说的严肃庄严,如同宣誓一般。
晚亭一笑,看着阮盈盈摇摇欲坠的身形甜甜说道:“愿教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一片心。”
欧耶!第二回合,胜!晚亭笑看阮盈盈转身离开,心中喝彩。再转脸看向那边换了衣衫的女子们,晚亭抿了抿嘴。
“云遥,你不觉得这府里待外人太宽容了吗?”
云遥会意:“我也有这感觉。这个习惯可不好,我得改进。东叔,你到书房里来,我有话交代。”携了晚亭的手,悠闲地往书房走。身后一群莺啼:“侯爷,您去哪儿?让妾身来服侍爷。”
“都闭嘴!”东叔怒喝一声:“要么回房里呆着,要么滚出去!书房重地,也是你们这些女人能进的?”
噤声片刻,有人嘀咕:“我们不能进,那个女人她为什么就能进?不公平!”“就是,她难道不是女人?凭什么她就能?我们不服!”
“你们也配跟她比?她是我家侯爷亲自看中,亲自提亲,亲自追来的未来紫衣侯夫人,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东叔骄傲万分地说,云遥有些脸红,晚亭却笑的格外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