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蜂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想要询问,不料还没等她开口,那两人同时呵斥一声,唰地抽出腰里的刀来,冷冰冰凶巴巴的拦在两人前面,大有她们敢进一步就一刀砍了的气势!
晚亭这下可真是气乐了!
眼见原来的门房不知去了何处,除了这两个门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总不能就这么干站着吧?低头想了想,拉了青蜂退后几步,对那两人道:“我要见忠勇伯,烦请两位谁去知会一声。”
那两人抬眼看了看她,一人哼了一声道:“你是何人?忠勇伯也是你能随便见的?看你不过是一介民女,还是趁早走吧,忠勇伯有要事在身,哪有功夫见你!”晚亭忍笑,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朝廷封的敏县主,忠勇伯的长女,你只管去回,他一定会见我的。”
那两人听了疑惑,下死眼地打量了晚亭一番,不住的摇头:“敏县主?不可能吧?你莫要糊弄我们,敏县主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的?”
晚亭讶异:“我这样怎么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色半新不旧的银丝挑线百合花的衣裳,腰间系着墨绿色绣白色碎花的绦子,悬着一块浅黄色的水晶石佩压裙。看了半天还是没发觉哪里不对,青蜂靠近她说了句:“佛靠金装。”晚亭扶着鬓角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穿着太普通了!
明白了,心里也有了底,晚亭笑微微地看着两人:“我若不是敏县主,又怎敢不经通报就踏进这里?你们快去找人来,再晚一会我就不客气了!要是让我兄长们知道我被你们拦在外头……你们自己去想吧。”说着语气转冷,哼了一声道:“说来我倒是要问问两位,你们又是谁?这门房的更换我怎么不知道?”
那两人看她忽然变的严厉起来,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便缓了语气,要她等等,他这就去通报。还没抬步,身后有人冷声斥道:“你这两个没眼色的东西,让你们守在这是为了不让外人进来打扰,怎么反把自己家的人拦在外头了?我看你们两个还是滚回营里去算了,省的丢脸!”
晚亭一见那人立刻欢喜起来,上前抱了他的胳膊撒娇:“大哥,今儿又不是休沐,你怎么有空回来啊?”南宫黰宠溺地帮她顺了顺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丝,故意板着脸问:“怎么,你不欢迎我啊?没良心的丫头,亏我在外头时时记挂你跟晴儿两个,这不,连得了好东西都不忘给你们带回来。”
“哪有啊!人家不知道多想大哥呢!巴不得大哥时时在家里,可惜你要做事,脱不开身。”晚亭抱着大哥的胳膊摇了摇说。
“怎么?你眼里就只有大哥,就看不见你的二哥我啦?”南宫黠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冒出来,看晚亭跟大哥撒娇,气哼哼地皱着鼻子表示不满。
晚亭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一把抱了南宫黠的胳膊,又拉着南宫黰的袖子,惊喜道:“今儿吹什么风?竟然让你们两个都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晚上我们来吃火锅吧!”
南宫黠嚷道:“我要羊肉的,你得亲自下厨。好几天没吃到你的手艺了,馋的我都受不了了!”一边说一边又急忙在怀里一阵乱掏,掏出一个白色的石头递给晚亭,显摆道:“这是我得来的月亮石,晚上可以发光的,给你玩儿。哦,晴儿也有,你不用给她了。”说着又对南宫黰瞪眼:“大哥,亭儿现在回来了,你那个藏了半天的玩意该给我开开眼了吧?”
南宫黰瞥他一眼,不理弟弟,却背了手向那两人冷声道:“遇事不能随机应变,又自以为是,很遗憾地告知你们两个,你们不能跟着我,还是回到营里去再训练一段时间好了。”那两人瞬间垮了脸,只得大声答应了声“是”,各自耷拉了脑袋,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晚亭不明所以,看着南宫黰喝令另外两个人上来替换了,这才领头往里面走去。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晚亭满头雾水,拉着南宫黠问。
“你大哥那个变态,自从你上次说了个警卫员,他起了兴趣,就说要训练一批人做什么警卫,成天拉了这些人给他们出各种刁专古怪的题目,又不告诉他们这是考验,结果,你就看见咯!”南宫黠摊着手表示无奈。晚亭垂头:“是我的错,我忘了大哥是个工作狂。”
“说什么呢!”一直走在前面的南宫黰忽然停下脚步,伸指在她鼻子上弹了一记,“我这是奉旨训练,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
奉旨训练?训到家里来了?晚亭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明显的气氛凝重。
“大哥,倒底是什么事不能说吗?”指了指那些标杆似的人道:“这些人不单单是训练警卫这么简单吧?是不是,家里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你不好说?”
南宫黰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笑:“我说你就不能不说出来吗?是那位来了,没告诉别人,怕有人会找过来,我就让人守在门口以防万一。”扫了一眼四周装作扫地做粗活的男子们,道:“他们都是。”
晚亭无语。她想说,这些人一看就有问题,难道这里的人都幼稚到看不出来吗?既然悄悄地来,那就不该带这些人来啊!或者这是——故布疑阵?其实那个人压根就不在这里?忠勇伯府只是用来吸引某些人眼光的靶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不是怕有人找过来,而是——有人在预谋刺杀!这么说的话,忠勇伯府岂不是很危险?
南宫黰并不管她在想什么,只拉着她进了内室,掏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她,要她打开看看。晚亭好奇这个大哥得了什么好东西,小心地打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块圆润光滑的白色石头,这并没什么稀罕的,南宫黠只瞟了一眼,就嘁了一声,嘟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一块石头啊!这有什么稀罕的,也值得藏了这老半天不肯给人看。”南宫黰不理他,眼睛只看着晚亭。
晚亭也疑惑这块石头有什么稀罕的,但她知道南宫黰不是那种随便诓人玩笑的脾气,既然他把这个当宝一样给了自己,那就说明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石头,或者说这不是只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东西。
心里一动,拿了那白色石头仔细观察。
只见这个材质跟汉白玉相似,乍一看一色的洁白无瑕,细细看去才发现那上面有极细的线弯弯绕绕着,好像花纹一般。
晚亭琢磨半天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正在搜索自己的记忆,南宫黰端来一碗清水,示意她将那石头放进水里去。
白石轻丢下水里,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渐渐平静。晚亭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石头,渐渐地发现似乎有一团雾气缭绕开来,聚在水碗的上方久久不散。这情景把南宫黠也吸引住了,连大气也不敢吭地盯着那碗里。半盏茶时,那雾气渐消,晚亭忙看向那碗中,不由大吃一惊!
那块白石早已不见踪影,在碗里浮现的却是一座缥缈的玲珑楼宇,逼真地坐落在青山绿水之中,四周有白云环绕,仙草铺地,处处溪涧宛然,一座虹桥横跨山涧之上,中间更好像有人在行走,真是好个神仙所在,洞府仙境!
晚亭看的啧啧称奇,南宫黠早已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大哥,这可真是个绝世的稀罕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晚亭既兴奋又担忧地问。这个白玉石让她莫名地想起《聊斋志异》里有篇关于清虚奇石的故事,眼前的这个丝毫不逊那个故事里的清虚天石供,而它的海市蜃楼景色更是胜其一筹!
可是晚亭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否则也会引来灾祸。
“这个是皇上给的。”出乎意料,南宫黰竟然说是建元帝赏赐的,晚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神奇的景象皇上没看见?”
“皇上说‘此乃玩物,沉迷则易丧志,虽惊奇天工化物,然非明君杰士应有’,所以就给我,叫我带回来给你了。”南宫黰老实地告诉晚亭。说实话,他也觉的这个东西确实是个稀罕的东西,但与江山社稷相比,这个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容易让人沉迷虚幻不能自拔,为此,他十分支持皇上的话。
晚亭听了先是诧异,再然后深觉这个建元帝真不愧是重江山胜过一切的人,按照现代的话说就是——工作狂!
唉,好敬业啊!建元帝,我向你致敬!
“对了,皇上真的在这里吗?”晚亭想起这茬来,赶紧问两个哥哥。她本以为已经进了家门了,南宫黰他们会告诉她实话,不想这两人却点头说是。啊咧?皇上当真御驾亲临了?她是不是得前去见驾啊?
“不用。你只管回自己的屋子,该做饭做饭,该发呆发呆,什么都不要问。若是皇上想见你,自然会叫人来传,千万不要冒失。”南宫黰急忙拦住她,随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若是冒失了,后果可就……明白了?”
晚亭眉毛一掀,看着哥哥用眼光杀过去:“这么明白我要还不明白,干脆去撞墙好了!”既然不用见,那正好乐的自在。挥挥手,晚亭捧着那颗稀奇的石头喜滋滋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她本来以为南宫黰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定然不会见到建元帝的,不想晚饭时分,秦煦忽然跟南宫黠过来请她过去。“父皇听说你回来了,叫你去见见。”秦煦这么说。
晚亭忙换了衣服,跟着两人过去。
进了南宫铉的书房,只见一身普通青色衣衫的建元帝坐在上首,身边是云遥秦曦两人左右护卫着,父亲坐在下手的凳子上,看见她进来,建元帝举手止住了说话,笑着对她道:“亭丫头好久不见了,都成大姑娘了!过来,让朕瞧瞧。”一边打量了两眼,一边对南宫铉笑道:“朕怎么瞅着这丫头眼熟呢?”
南宫铉微笑道:“皇上见过她好几次了,怎么能不熟呢!”
建元帝一笑而过,看着晚亭道:“每常听到你的事情,他们都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知你对异国侵略我大唐是如何看法?这个仗该打还是不该打?”
建元帝此话一出口,吓的众人一身冷汗!秦煦忙道:“父皇,她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女子,这国家大事岂能容她置喙?”南宫铉等人也纷纷附和,竭力想让建元帝转变想法。
“你们何须如此紧张?朕不过就是想听听她的想法,权当玩笑罢了!”建元帝满不在乎地笑着,众人却暗自苦笑:你说不紧张,这样会掉脑袋的事谁能不紧张?
晚亭沉思着看向建元帝,忽然笑回道:“臣女的意思是……”走向桌案上提起笔来写下一行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