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大乱。
晚亭也是一惊。
大约是她骨子里还潜意识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并非真正的南宫晚亭。是以,虽然惊了一下,但立即冷静了下来,心里分析,若是皇帝真的要来治罪,应该有奉旨兵士之类。就算没有圣旨,兵士是一定要有的。
如今却并不见有兵士来封门,想来,事情还没多糟糕。而且,一直在外院的两个兄长也没来报说什么。孝道大似天,若真有什么,萧墨笛就在这里,他们应该会第一时间来告诉自己的母亲才对。
这么一想,她立即就冷静了。见众人如无头苍蝇团团乱转,萧墨笛又惊白了脸,全然忘了该制止。便当机立断,见青竹虽也面色发白,倒还没慌乱,便吩咐青竹将桌上所有茶碗高高摞起,又叫她爬上桌子站起来抱着用力狠狠摔下。
这桌上本来就有四个普通茶杯一个茶壶是经常预备的,又加上晚亭母女来后陆续又上了三碗,这么一来就有了七八只碗了,又是站在桌上从高处往下,这一通摔下来,响声之大可想而知。
青竹果然就抱着对着地上用力摔下去。“咣啷”一声巨响,震的所有人都惊跳起来,四下刹时一片安静。
众人都看向晚亭。
晚亭冷笑道:“都慌些什么!该来的躲不过!要有事,也是我南宫府打头阵,还轮不着你们做奴才的来背这个罪名!都给我安静的呆着,听我一样样吩咐!有不听话的,休怪我不认得人!”
先扶了萧墨笛坐好,轻声安慰。又叫青竹立刻去前院打听事宜,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青竹应了声是,跳下桌子,拍了拍手上茶叶,去了前院。
因又唤青莲,却见青莲手脚哆嗦地连路也险些走不动,不由暗自皱眉,心中觉得这个大丫鬟还不及比她小的青竹,不由失望。
游目四顾,却见能用的人几乎没有,心里顿时叹道:“人到用时方恨少!”只得自己亲自动手,要去给母亲倒杯茶来压惊。
忽见叶妈妈走了过来说道:“姑娘在这照顾夫人吧,老奴去倒茶来。”晚亭抬眼看她,见她倒是稳稳地,就点了点头道:“劳烦妈妈了。多谢。”叶妈妈低头恭恭敬敬道:“不敢当姑娘谢字,老奴该做的。”
倒了茶来,晚亭喂萧墨笛喝了几口,缓了缓气,才觉得好些了。拉着晚亭手哽声道:“孩子,难为你了。”
晚亭摇头微笑,正要在温声安慰几句,突听杨二媳妇哈哈大笑起来。
扭头看去,只见杨二媳妇状似疯狂,指着她们母女哈哈笑道:“看见了吧!老天爷都看你不过眼了,教你父亲被皇帝抓住要治罪呢!我看你再威风啊!再来罚我们啊?你很快就要变得还不如我了,我看你还怎么罚我,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呢!”
众人尽皆失色。
萧墨笛气的恨不得亲自上去给她几个大耳刮子才好,只指着对人喊:“你们听听她说的话!给我打,狠狠打!”
众人只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动手的意思。
萧墨笛气的喊道:“好好,我今儿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忠心呢!”
叶妈妈低头道:“夫人莫气,老奴替你教训她。”挽了袖子走上前去。
晚亭拦住了她,不教动手。自己却走了过去。
叶妈妈道:“她这种人,怎么能让姑娘动手?还是老奴来吧。”
杨二媳妇呸了一声,骂道:“老贼奴,你就帮着做恶罢,我倒要看看你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晚亭微微笑道:“叶妈妈会落什么好处,这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和你一家老小罢。他们都是因为你才落到这般地步,你要怎样去面对他们呢?”
杨二媳妇怔了一下,忽又笑起来,恶狠狠的道:“你不用唬我。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当我不知道呢,你父亲得罪了侍郎大人,皇帝要抄你家呢,你们一家男的杀头,女的一世为奴为婢,说不定还会卖入腌臜地方,做一世贱民!让你们连我们也不及。”说完又大笑不止。
晚亭不禁摇头。
这杨二媳妇真是异想天开!她以为的朝廷法度,是那么容易被她这样一个内院妇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天真!
晚亭忽然觉得跟她说道理简直是白痴行为。不想再烦,只看着她笑:“就算如你所想,但也不妨碍我先处置了你!别忘了,你一家都是我南宫府签了卖身契的家奴,不管我南宫府倒不倒霉,你们都只能听我的,连皇上王法也管不了!”
杨二媳妇再也笑不下去,她这时才想到自己一家的身份,也确实像晚亭说的,无论南宫府怎样,她自己一家注定是要先倒霉的。于是,她笑不出了,她又哭了又磕头求情起来。
晚亭看着她,只觉得倒尽胃口,只想快快打发了,再也不想看见她。
这时,青竹通红着脸一阵风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姑娘姑娘,老爷回府了!”喊完才想起萧墨笛也在,忙又道:“禀夫人,老爷回府了,正往这过来呢!”
众人顿时哗然激动起来。
萧墨笛忙站起来,紧抓着青竹问:“你说什么?你说老爷回来了?是真的?”
青竹笑嘻嘻道:“真的真的,老爷已经往这里过来了,是我亲见的,绝错不了!二少爷叫我快快的跑过来告诉姑娘还有夫人呢!”
萧墨笛这才信了,合手道:“阿弥陀佛!好了,好了!”
晚亭拿了帕子丢给青竹笑道:“看你一脸汗,脏死了!快搽搽。”青竹笑嘻嘻地接了。
这里晚亭就笑对众人道:“都听到了?我父亲回来了,这下教杨二媳妇失望了,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