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晚亭还会说什么,却见她转头就走。竟当真只是来看他的马,而非是他。
从来他需要面对和应付的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看着晚亭离开,只是有些愣怔地看着这女子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若恨恨地用脚使劲碾着站立的地方,眼都红了。她好想扑上去活活咬死那个女人,让她再也不能笑的那么肆意、灿烂。她自认比南宫晚亭强出几里地去,表哥怎么就看不到她的好呢?
不甘的念头一旦生根就疯了般的生长。她忽然想起南宫三房是个白丁的身份,而她却是太常寺少卿的家眷。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压一个普通百姓?她就不信了,区区平民之女敢跟她动手不曾!
全然忘记了自己标榜的礼仪,颇为自傲的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恨恨地越众而出,拦住了晚亭的路。
晚亭很是好奇,怎么这个杜姑娘就这么的要跟自己作对,她不过是跟上官云遥说了两句话而已,而且还是在不明情况下,就为了这个也能结仇?难道说是前身曾与她有过恩怨?找个机会得好好查查,免得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眨着眼,晚亭就那么的看着杜若。她想看看,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会做出不漂亮的事。大庭广众之下,她事后该如何面对别人的眼光。
修养不是说说算了的,关起门来随便你,可是身在门外了,无论如何那张纸是不能掀开的。否则,千年大树毁于一朝,再想扶起就难了。不过这些需要理智的思量不适用于失去理智的人。杜若还是抬起了右手一掌拍下,同时厉喝一声:“贱人!”
躲开还是不躲呢?有了白秋水的保护,晚亭越来越大胆,要不是这个朝代对女子多少还是有点约束,估计她会把自己曾待过的环境习惯一点一滴的全搬了来。就连是个孩子都知道要躲开的皮肉之苦,她也煞有介事地想,要是躲开了会有什么好处,若是不躲开又会有什么结果?
躲开了,无非是免得受苦,也不会让人觉得丢脸。可若是不躲开……好像除了受一巴掌,丢点小脸外,倒是能得利更多。
不得不说,一个能将艰涩的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的人,能想到这些确实不容易,这种锱铢必较是属于计算的范畴,晚亭在心里开自己玩笑说越界了。
她不急,有人急。上官云遥本来就离她最近,看到这情况直接从马上跃起,箭一般的飞扑过去,一抬手就隔开了杜若,不满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莫问迟了半步,只是蹙眉看着杜若。他可不在乎再给这个女孩子一巴掌,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名人,没那么多风范需要顾忌讲究。晚亭是唯一有可能见过师叔的人,说不定还跟师叔有什么关系,说什么也得好好保护。再者说,他也觉得晚亭的性格比那个装模做样的杜若要好很多。即使是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女孩。
他是个简单的人,不喜欢复杂的事和人,凡事他都希望能简单点好,虽然他的头脑并不简单。
在他看来,晚亭的喜怒哀乐,甚至小算计都写在脸上,他不需要动脑筋就看的明白,这就是纯粹。很对他的胃口,所以他喜欢。而只要他喜欢,那就代表他会尽力去帮忙,去保护。
他公子莫问喜欢的人,谁敢动手,谁就是踩了他的脸,就是他的敌人。对待敌人还要讲风范吗?
晚亭不知道莫问的想法,也不懂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十四五六的少年,会这么一心帮她。她可不会自恋的以为人家是看上了她,花痴行为从来就不是她的菜。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人家就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要么就是人家喜欢听她讲的故事,不愿失去一个能带来乐趣的人。不管哪一样,她都热烈欢迎。
可是这个黑马王子又是为了毛?晚亭百思不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为什么也不会是为了她。不是没自信,而是她不得不老实承认,在这美女如云之地,她实在是要身材没有,要美貌不行,才艺基本为零,财产空空,属于两袖清风型,就连那气质也是美人如花,可惜隔云端。再看看他面前的表妹,花朵儿一般的人啊,连自己见了都想说一句“美人如玉”。当然,这个如玉的美人要是不跟她作对就更好了。
她就是典型的“一无所有”!要不怎么陈贱人死活要退亲呢?
前辈子她就不做灰姑娘的美梦,这辈子更是想都不想。开玩笑,谁不知道利用要比依靠更靠的住!
晚亭天马行空,下一刻被一声猫叫,不,是美人唤回了神。
“表哥。”杜若娇柔似水的唤道。
晚亭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就是不明白,美人干嘛非要学猫叫,害她还以为是猫呢。
上官云遥拧着眉看杜若:“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那么聪明,怎么就会忘了我的性子了?”见杜若要张嘴说话,抬手止住:“不可能的。从前,现在,以后,永远,都不可能!”他冷硬地说完,又道:“回去吧,别没事瞎折腾,白白跌了自己的脸面。”
“是不是因为她!”杜若到底还是忍不住,指着晚亭控诉:“你看看清楚,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过气破落的世家而已,无名无势无权,恐怕连财力也不济吧?再看看她的样子,要什么没什么,粗鲁不堪,毫无身为女子的礼仪风范,这样的人,你竟看不清,是眼瞎了吗?”
晚亭听的郁闷,听听人家杜若说的,无名无势无权!前几天还说人家陈贱人是三无产品呢,这一转眼就轮到自己了,算不算报应啊?
晚亭真是不痛快。好在上官云遥代她说了:“再怎么着,她也没抬手打人。”
莫问冷幽幽地追了一句:“与你相比,她天,你地!”
青竹喊道:“分明是仗势欺人!要是我家姑娘门第比她高,你看她还敢这样吗?”
看热闹的人轰然叫是。可不是,自古以来不都是以权以势压人的吗?在乡下,就是个有钱的地主还知道欺下媚上呢,何况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如此?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个没完。上官云遥皱起了眉,他只想尽快息事宁人,可不是要让人在这城门口讨论的。后面还有两尊大神呢,万一有人说话不防头,引起什么事来就不好了。
晚亭这时笑着踏上一步,对着杜若道:“杜姑娘口口声声的贬低我,说实话,晚亭真的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让你恨不得将我打翻在地还要再踏上一只脚。今日倒不如在此仔细说个清楚,就算是死也是个明白鬼不是?若真是我的错,我必定向你赔礼,也不要一再的乌眼鸡似的,如何?”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若说是风荷园里的事,她当时早已讲清楚了,这杜若不该在这样才对。
杜若冷笑一声:“装的倒像!你明知道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你却一再的勾引,还说什么明不明白!”
上官云遥怒喝道:“住口!你自己的事牵扯别人干什么?还是你要我在这里再当众说一遍?”
杜若脸色苍白,只是咬紧了牙。
晚亭真是气了。扬声叫道:“青竹,折扇拿来!”青竹应声递了扇子过来,晚亭接了,唰地打开摇了摇道:“杜姑娘,你一再的说我勾引,你知道什么才是勾引吗?今儿我就教教你,免得你孤陋寡闻!”
她风流倜傥地收了折扇,一步上前,折扇尖抬起杜若的下巴,轻佻笑道:“美人儿,这才是勾引!”顺手又摸了一把杜若滑嫩的脸蛋笑道:“这叫调戏。美人儿你记住了。”倏地收了扇子退了回来。整个行动如同行云流水,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她已经闲闲地在一边扇着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