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解药,你干什么叫小绿蛇咬她?”凤子烨顿时怒道。
秋云凌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带着一丝丝轻挑的声音说道:“若非你磨磨唧唧,总是浪费机会,直到这时也没将人娶回府里,用得着我出手吗?”
“谁要你管了?”凤子烨再也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拳。
他哪里都好,就是太自以为是、爱管闲事!凤子烨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告诉他池玉菡的事?
“你肯定有解药!”凤子烨又捶了他一拳:“身上没有,你就回府取!”
秋云凌出身神医谷,是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医术、毒术全都造诣精深,若说他解不了区区小绿蛇的毒,打死凤子烨都不信。
秋云凌一翻白眼:“没空。”拂袖转身,竟要走了:“你想给她解毒便留下,舍得看她难过就一起走。”
“你不能走!”谁知,腿却被拌住了,原来宝珠强撑着一股力气,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解药拿来!”
秋云凌抽不回腿,一张脸刹那间冷下来。袖袍一抖,屈指就要弹出什么,被凤子烨一把攥住手腕:“她是菡儿的丫鬟,你不能伤害她。”
“松手!”秋云凌便收回手,低头对宝珠道。
宝珠死都不肯松开:“拿解药!”
“解药?不就在你眼前吗?”秋云凌试着抽回腿,谁知宝珠中了他的独门点穴法,却仍然力气大得很,他竟然抽不出来。眼神一挑,指了指凤子烨说道。
床上,池玉菡只觉浑身处于火烤之中。又似有无数的小虫子,在肌肤间啃噬。一股一股的麻痒,从尴尬的地方蔓延而出。偏生半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渴极的人倒在河边,想喝水却没力气。一时间,脑袋蒙蒙的,什么思考能力都没了。
只隐隐约约中,心间浮现一个模糊的念头,为何比记忆中的还要难忍?
“好,你不肯给我解药,那我就也让它咬一口!”见秋云凌死活不松口,凤子烨也恼了。伸手从他袖子里拽出小绿蛇,按着小绿蛇的脑袋,在手腕上咬了一口。
秋云凌睁大眼睛:“你?”
宝珠也愣了,随即急了,松开秋云凌,转扑到凤子烨的身上,抱住他的腿:“你想干什么?不准你动我家小姐一根手指头!”
她已经听懂了,池玉菡中了女子最怕的那种药,一旦不慎,便是失去清白的下场。小姐已经很可怜了,绝不能再遭受这些。死死抱住凤子烨的腿,死不撒手。
“你松开我,我不会对菡儿做什么的。”毒液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凤子烨的脸上浮现一层胭脂色,偏头看向床上拱起的那一团,嘴唇微微颤抖着道。
宝珠咬唇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撒手:“我不会叫你对小姐做什么的!”
看着这一幕,秋云凌皱了皱眉,走过去把宝珠提起来,丢到一边。然后看着凤子烨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不明白,凤子烨既然喜欢人家,提亲不就是了?娶回府里,想怎么样,还不都是他说了算?这般纠结着,是为什么?
“我既解不了她的痛苦,便跟她一起痛苦。”凤子烨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此时的他,一双黑眸亮得惊人,玉白的额头上逐渐涌出汗迹,两腮染上了胭脂色,薄唇更加红润诱人。虽是男子,却也透着几分国色天香的美色。
小绿蛇的毒液在男子身上作用得更快,却又有一分不同。与池玉菡的浑身乏力相反,凤子烨此刻全身都是力气,几乎要克制不住。为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抱成一团,死死克制着冲动。
“既你乐意,我便不管你了。”秋云凌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宝珠惊叫道:“你不能走!”
他若走了,一旦凤子烨克制不住,可真就没有救池玉菡的人了!
然而秋云凌闻若未闻,脚下一丝停顿都没有,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宝珠又急又怕,偏偏浑身乏力,咬牙往池玉菡的床边爬。
“这可怎么办?”终于爬到床前,宝珠抹了把汗,心中冰凉一片。
池玉菡中了这种毒,谁能解呢?又不敢叫大夫来看,否则被看出端倪,却叫池玉菡的名声往哪搁?
至于凤子烨,宝珠一心想把他扔出去,但又不忍。他虽然引来了秋云凌,但宁可自己受同样的罪,也不肯伤害池玉菡分毫。现在地上呻吟打滚,也很痛苦。
可千万别被旁人瞧见了,宝珠心想。
怕什么,来什么。
“搜!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这时,院子里传来烟容熟悉的尖嗓子。
宝珠心中一震,立刻坐直了,她来干什么?
目光落在凤子烨的身上,一时急得满头大汗。
好在这时,她的力气恢复一些了,过去抓住凤子烨,目光四下扫视一圈,拖着他塞到床底下。想了想,又拿出一只手帕,摸索着塞到凤子烨的嘴里。
“别出声,听到了吗?”宝珠低声道:“若是你被别人看见了,我们小姐的名声就完了!”
凤子烨本来在低低呻吟,听到这一句,呻吟声立刻停下了。
宝珠见他听懂了,不由得嘘了口气。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抿了抿衣裳和鬓角,走了出去。
“烟容姐姐带人前来,有何贵干?”来到院子里,宝珠站在烟容跟前说道。
烟容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给二小姐看病的那个道人,被人放跑了,夫人派我到各院子里搜查呢!”
“我们院子里可没见着外人。”宝珠道。
“是吗?”烟容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凉凉的神色,瞥了宝珠一眼,扭头对小丫鬟说道:“外面没有,就去屋里搜。”
宝珠立刻拦在门口:“谁敢进去?”
搜大男人,却搜到小姐的屋里,说出去好听吗?看了烟容一眼,宝珠冷冷地扫过院子里的众人:“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搜大小姐的屋子?”
之前池玉菡才教训过满院子的小丫鬟,这菡萏院到底谁说了算。小丫鬟们还惧怕着,闻言瑟瑟地涌了上来,站在宝珠身边:“我们院子里不曾进来什么人,烟容姐姐还是到别处去搜吧。”
想起对池玉菡阳奉阴违,而被池丽华打得半条命都没了的铃儿,小丫鬟们渐渐定了心,要听池玉菡的话。否则,日后出了事,可没人捞她们。
见小丫鬟们识趣,宝珠淡淡挑眉,看向烟容说道:“烟容姐姐还是到别处去搜吧。”
烟容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拨开宝珠和小丫鬟们,大步往里走去:“既然没鬼,为何不让我搜?”
宝珠的力气还没全部恢复,被她挥臂一格,立时便站不稳,倒了下去。好在身后站在小丫鬟,连忙扶住了她。站稳后,宝珠急得往里冲:“大小姐的身子不舒服,正在里面发汗,你休要搅了大小姐休息!”
“哦?发汗?”烟容挑了挑眉,一脸阴恻恻的笑容:“莫不是做了什么好事,躲进了床上吧?”
上午还在池丽华的院子里见到池玉菡,人可是好好的,怎么忽然病了,躲床上发汗?烟容笑得意味深长,径直往内室闯。
菡萏院的小丫鬟们,围在门口,不敢进去。池玉菡说过,没有她的吩咐,不许随便进她的屋子。因此,只堵在门口,把烟容带来的其他人挡在了外面。
“烟容,你别太过份!”屋里面,宝珠急急拦住烟容,冷冷地道:“这是大小姐的卧室,没有大小姐的允许,谁也不能进!”
“我奉了夫人之命,搜查各个院子,谁都躲不了!”烟容昂首说道。
宝珠闻言冷笑道:“夫人的卧室可搜了?二小姐的卧室可搜了?老爷的卧室可搜了?全都没有,凭什么搜大小姐的?”
“凭什么?”烟容轻蔑一笑道:“就凭她生母卑贱,夫人不喜,在府里没有丁点儿地位,连我这个丫鬟都不如!”说完,抬手一推宝珠,就要往里去。
“掌嘴!”忽然,床里面传来池玉菡低哑的声音。
她只是中了媚毒,并没有失去意识,烟容轻蔑的声音,她自然听到了。在被子里掐紧了手心,眸中一片讥冷。
“是,大小姐!”见池玉菡发话,宝珠顿时抡起胳膊,给了烟容一个巴掌。
烟容不料她动作如此快,一个躲避不及,被打了脸,火辣辣的疼。
“你竟敢打我?”烟容捂着脸,想起从盛家回来的那晚,宝珠已经打过她一个巴掌。新仇旧恨,一齐涌上,顿时尖叫一声,冲宝珠打回去。
宝珠早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恨,见烟容还手,当下就道:“好你个烟容,仗着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就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在你眼里还有规矩吗?”
她的确是力气没恢复呢,不过打架的技巧她可不输给谁。一时间,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与烟容撕打起来。
“两位姐姐,不要打了,不要打扰大小姐的休息。”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
“滚开!”烟容眼也不抬,照着宝珠的脸就抓。
宝珠毫不客气地揪下她的耳坠,顺带着把烟容的耳垂都扯破了,疼得烟容嗷的一嗓子,立刻叫骂开来。
才进来的小丫鬟,仿佛急坏了,一脸要哭的模样,上来拉架:“两位姐姐,别打了。”
“不用你管!”宝珠道。余光瞥见小丫鬟的脸,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不是旁人,正是雨村。
“两位姐姐,快些住手吧。”雨村怯生生地道,说是拉架,偏偏只扯烟容。她眼睛尖,扯得又恰到好处,无异于给宝珠添了一只手。很快,烟容便落了下风。头发乱了,脸被抓花了,一只耳垂还被扯破了,衣裳也七零八落的,好不狼狈。
她自来了府里,还没大展过拳脚。与她一起的雪凝,倒是借着独特的天赋,做了两件大事。前不久挨了池丽华的板子,雪凝的体质不如她的好,仍然在床上趴着。她却是恢复得快,已经能下床了。听见池玉菡被欺负了,立刻就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