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胸口一凉,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冰冷锋利的剑尖,刺破了衣服,从胸口透出。伴随着的,是一个阴沉愤怒的声音响起:“贱人!你果然背叛了本王!”
“菡菡?”耳边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别看了,快走!”
池玉菡才回过神,连忙从那把锋利的宝剑上挪开视线,忍着胸口的隐痛,反握住盛秋菊的手,低声道:“快走。”
她不记得前世有没有这回事,未知的变动让她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救命啊!”
是朱墨兰,此刻被一名黑衣男子抓在手里!
她本来就站得靠近林子边缘,出了变故,她磨磨蹭蹭不急着躲,因此离黑衣人最近。被黑衣人一把抓到了手里,威胁起魏王来。
凤玄昶微转一双沉黑的眸子,淡淡扫了朱墨兰一眼,一字未说,握着宝剑便刺向离他最近的黑衣人。
似乎黑衣人手里掐着的不是一位官家千金的脖子,而是一截毫无价值的枯树枝。
朱墨兰的脸色顿时变了,颤巍巍叫道:“王爷?”
听到朱墨兰叫“王爷”,凤玄昶的眼中微微惊讶,侧首朝她看去。然而他的目光仅在她的面上停留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盯住身前的黑衣人,长臂一伸,宝剑横削。
刹那间,黑衣人的胸前便被划开,鲜血迸溅,转眼间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啊!”周围的小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再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地高叫着乱窜。
被黑衣人抓在手里的朱墨兰,此时彻底傻了。
魏王,怎如此冷酷无情?
盯住凤玄昶的后背,满是不敢相信。明明上次见他,他是那么温柔体贴,平易近人?
朱墨兰的眼中闪动着浓浓的不解。一张小脸也从苍白,变得一片雪白。
难道这些黑衣人的身份十分要紧,所以他来不及救她?想到这里,脸色才微微好了少许。
这次下帖子请众人来玩,是朱墨兰从盛家回去后,就开始策划起来的。
她爹打定主意要她成为皇子妃,而选妃的几位皇子,不是府里面有母老虎,便是贪花好色的浑人,她若嫁了进去,定没有好下场。
至于秦王,就是个煞星,她还没活够,当然不考虑。思来想去,将主意打到魏王身上。
上次在盛家见到魏王,朱墨兰趁机试探,结果是惊喜极了。魏王面对撞上来的池玉菡,反应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体贴。
她打听到魏王今日会到清寿庵,满心期待着再相遇。甚至,她的穿戴打扮都跟那日的池玉菡有几分相似,盼望着魏王会认错,然后她就可以“再次”感谢那日他的体贴和不计较,并借此侃侃而谈。
谁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全盘打乱了她的计划!
“啧,可真是冷酷无情。”这一幕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看清楚之后,盛秋菊不由得感慨万分:“这才是传说中冷厉无情的魏王。”
上次从汪明芷口里听说的,简直不像是真的。若非是汪明芷亲口说出来,换成另一个人,盛秋菊便不会信。
“走吧。”感慨了只一瞬间,盛秋菊便拉着池玉菡往来路走。
朱墨兰受制,她也不想的,但她也帮不上什么。
池玉菡心跳得有些快。诚然她是怨着他的,但是亲眼看见他孤身奋战,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秋娘,你喊一声……”目光扫过四下乱窜的姐妹们,池玉菡拉了拉盛秋菊的手,低声说道。
盛秋菊听罢,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她的菡菡,真是个善良的人。这种时候,还为别人着想。
“快跑,不要给魏王拖后腿。”盛秋菊一边拉着池玉菡的手,往原路返回,一边冲没头苍蝇般四下乱撞的小姐们喊道。
池玉菡又回头看了凤玄昶一眼,便咬住唇,头也不回地跟着盛秋菊往回跑起来。
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为了谁的安危。这些人是死是活,又跟她有什么干系?除了盛秋菊,她谁也不在乎。
就连凤玄昶,她也不在乎。
她甚至想过,最好有个黑衣人身手敏捷,砍他一刀。
但是眼下这种情形,还是罢了。假若凤玄昶当真有个闪失,只怕她们这些女子也无以自保。因此,才叫盛秋菊提醒姐妹们跑得远远的,别给凤玄昶添乱。
听到盛秋菊的提醒,四下乱跑乱撞的小姐们,如同有了主心骨,纷纷往这边靠来。而那边与黑衣人交手的凤玄昶,也投过来一缕视线。
凤玄昶本来是想看看,谁如此有眼力,知道不拖他后腿?这一瞧,便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顿时气息一乱!
菡儿怎么在这里?
又惊又怒,手下动作不由一乱,刹那间失了章法。立刻给黑衣人有了可趁之机,眨眼间就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嗯哼!”凤玄昶闷哼一声,随即反手护在胸前,抵住黑衣人的下一波杀伐。
他生得高大,加上身手勇猛,回过神后,黑衣人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很快,又有一人被他持剑刺中腹部,踉跄着倒下了。
“散!”眼见又一名同伴折损,其他人相视一眼,纷纷散开朝最近的小姐们追去,很快一人抓了一个在手里,挡在身前做挡箭牌。
一时间,场中情形骤变。
原先被黑衣人围在中间的凤玄昶,此刻孤身一人站立在空处。一手持着宝剑,一双深邃的眸中带着冷怒,看着狡猾的黑衣人。
“魏王殿下,还请放我们离开,否则这些小姐们的性命——”
黑衣人缓缓聚拢,围成一圈,将人质挡在身前,冲凤玄昶笑了起来。
“区区女子,怎敌你们的罪行?”凤玄昶仅仅皱了皱眉头,便挥剑而上,冲黑衣人刺来。
被黑衣人擒在手里的小姐们,以前听见黑衣人称凤玄昶为“魏王殿下”,心里还有些惊喜。谁知,听到凤玄昶的回答,却是心头一凉。
魏王,比传闻中更加无情!
她们可是朝中重臣之女,她们的性命加起来,他也不看在眼里吗?
最震惊的人,非朱墨兰莫属。
她从前认为凤玄昶是冷峻无情之人,不敢对他动分毫心思。但是在盛家的那一番试探,让她知道,人不可貌相,传闻并不可尽信。
可是——
眼见凤玄昶持剑刺来,带起的劲风凶狠而冷煞,并不似装模作样,而是当真不把她们的性命放在眼中,小姐们纷纷花容失色,大声尖叫起来。
没有被捉住的其他人也尖叫起来,再顾不得旁的,拔脚便四下乱撞,唯恐下一个被抓的是就是她们。
盛秋菊抓紧池玉菡的手腕,大步往来路跑去。
“砰!”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传来。却是一名黑衣人没有挡住凤玄昶的攻势,被他一剑刺中肩膀,拔剑之时,纵身一跃,长腿重重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得横飞起来,一下子撞到后面的一块巨大的奇石上!
“咔嚓!”骨裂的声音清晰响起,可见凤玄昶方才那一脚的力道。
黑衣人落下地后,抽搐了几下,便倒头人事不省了。其他黑衣人又惊又怒,惊的是凤玄昶的冷酷无情,竟当真连这些无辜女子的性命也不顾及。怒的是凤玄昶的勇猛善战,他们一伙人足有十数个,到现在只剩下了四五个,其余全折损了。
“没用!”这时,最先抓着朱墨兰的黑衣人,冷哼一声将朱墨兰推了出去,直直冲向凤玄昶的剑尖。而后,飞快奔向盛秋菊与池玉菡的方位。
方才凤玄昶有片刻的失措,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因为凤玄昶朝池玉菡和盛秋菊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哪一个?黑衣人的视线在池玉菡和盛秋菊的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最终探手抓向池玉菡的衣领。
抓个最漂亮的,一定错不了。
黑衣人如此想着,探手抓住池玉菡的后领,一下子将她提在了手里。
“菡菡!”盛秋菊大惊失色。
不远处,与黑衣人交手的凤玄昶,见到这一幕,面上顿时涌起怒气。
看也不看被黑衣人丢到他剑尖前方的朱墨兰,拂袖一挥,将朱墨兰扇到一旁,持剑跃起,迅速朝池玉菡的方向奔去。
摔到在地上的朱墨兰,吃痛叫了一声。掌心被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痛。她一脸愣愣的,眼中半是茫然,半是不信。
魏王殿下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他一点也不温柔,仿佛那日见到的不过是错觉。
“墨兰!”与朱墨兰交好的一位小姐,连忙跑过来扶起她。
朱墨兰被拖着往边上走,眼睛直直盯着池玉菡的方向,眸中疑色渐浓。又将视线移向凤玄昶,但见那张冷峻无情的脸上,坚毅的眉峰不知何时皱了起来,薄唇也抿了起来,眸中神情似忧似怒。
怔了片刻,疑色顿消,眸中盛满复杂的情绪。
“墨兰,你没事吧?”崔云珮将朱墨兰拖到边上后,见朱墨兰不声也不响,直直盯着场中看个不停,不由一脸担忧:“咱们快走吧,太危险了!”
朱墨兰掐着手心,眼睛直直盯着场中,轻声问道:“魏王殿下不肯救我,却肯为了池玉菡动怒,你说是为什么?”
崔云珮被她的问题弄得愣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朱墨兰没有再问,撑着站起,抓着崔云珮的手道:“咱们不能走,魏王殿下还在危险之中,咱们若是逃了,届时落个不忠之名,岂不给家里招灾?”
崔云珮眉头一拧,还要劝她,却又听朱墨兰道:“云珮,你先走,去外面找人来救驾。”
朱墨兰从场中收回目光,松开了崔云珮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魏王殿下的身边不会一个随从侍卫也没有,定是中计被调开了,你快去外面寻找,叫他们来救驾!”
说着,将崔云珮一推,自己则趁势躲在大石后,仍紧紧盯着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