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菜的慕琅华淡定自若的细嚼慢咽,并没有搭理慕安宁。倒是江临风,一脸玩味的看着慕琅华,看她怎么应对。
想听曲儿?这还不是简单!
把嘴里最后一口东西咽下去之后,慕琅华拿起翠儿递过来的手帕放在唇边轻轻擦拭,然后又把手帕放回翠儿的手中,再慢悠悠的起身,邪六还不忘给慕琅华拍了拍衣裙上的褶皱。看起来十分做作,可慕琅华就是要做作给慕安宁看,让她知道,想难为到我慕琅华,您还嫩点。
慕琅华踱步走到宴会的中央,微微福身向上位的齐君商寅行礼。
“华尚,你现在可以摘下你的面纱了吧?”
“这……”
慕琅华有些为难,不是自己不想摘,实在是怕自己一摘面纱之后,又要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了。
“不若先留个悬念,等一会儿说不定华尚自己就想摘下了。”
江临风一双丹凤眼邪魅的盯着慕琅华,整个宴会鲜少说话的他,现在为了慕琅华开口求情。
“九千岁说的极是,陛下若真是想看,等华尚将才艺表演完之后,再看也不迟。”
慕琅华顺着江临风的话说了下去,自己可不是和他夫唱妇随,只是这话明显对自己是有利的,自己要是不顺着这个台阶下,那且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了。
“好好好,一切都随临风。”
……一切都随临风!
慕琅华感觉额头上一滴冷汗落下,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慕琅华坐定,一身红衣如血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恰到好处的修剪着慕琅华每一寸傲人的肌肤,白皙盛雪的肌肤泛着光泽。
慕琅华端坐在阁楼宴会的正中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满头青丝乌发被被规整的束于脑后,一个飞天流云髻被翠儿一双巧手挽得端庄优雅,修长优雅的脖颈儿白皙滑腻,泛着光泽。胸前一缕青丝随风摇曳,增添了几分挑逗之意。
美人如花隔云端,南笙一笑语嫣然。
“群山万壑引长风,透林皋、晓日玲珑。
楼外绿阴深,凭栏指点偏东。
浑河水、一线如虹。
清凉极,满谷幽禽啼啸,冷雾溟濛。
任海天寥阔,飞跃此身中。”
美人朱唇轻启,声音缥缈袅袅,其实黄鹂啼叫般清丽,又如百雀齐鸣般悦耳动听。
这首词出自清代诗人顾太清的《高山流水·次夫子清风阁落成韵》,与慕琅华此时正要弹奏的古筝名曲《高山流水》异曲同工。
葱白的玉指轻放于乌黑的古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
轻拢慢捻抹复挑,可谓是手法娴熟,技艺高超。
优美的琴声流泄与指尖,霎那间,芳华绝代。
琴音绕梁,余歌袅袅。
“云容。
看白云苍狗,无心者、变化虚空。
细草络危岩,岩花秀媚日承红。
清风阁,高凌霄汉,列岫如童。
待何年归去,谈笑各争雄。”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人活一辈子,要的就是轻松自在,潇洒自由,若是像是笼中鸟,瓮中鳖,还不如一了百了。
慕琅华向往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放养生活。
人都说《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日众人在座的,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理解到我这琴声中的心思?
夜风袭来,吹动岑寂,红衣佳人,衣袂飘飘。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江临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兀自感伤的慕琅华,她从不知道,原来她是一个如此向往自由的人。
若是她想要自由,那么谁胆敢施加阻拦,定要叫他粉身碎骨,创造出一片自由天地来。
江临风银发如雪,因着内心的躁动而上下翻飞,一身紫色衣袍也是呼呼作响,似乎是在感召慕琅华的伤感,在安慰。
慕琅华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来,看向上方的江临风。
两个人的对望似乎是相隔着万水千山,似乎是跨越了千里百里,终于找到了彼此。
慕琅华心颤,神色中带有些许的不确定。
你听懂了?你能听懂我方才表达的什么?
我听懂了!
旁若无人的隔空对话,似乎完全不受外界干扰,邪六站在慕琅华的身侧,忍不住的掩嘴偷笑。
我就知道,小姐一定会和爷在一起的。
邪三忍不住的抛给一脸得意忘形的邪六一个大白眼,像看弱智一样。
能追上小姐是爷的本事,你在这儿得瑟什么!
邪六一张脸涨的通红,不满的瞪着邪三。
我乐意,要你管!你个面瘫脸!
这边慕琅华和江临风还在纠结中,那边的邪三邪六已经眉目传情到火热了,翠儿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
“好好好,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华尚今日弹曲一手,足够这聚仙阁绕梁三日啊。”
“是啊是啊,想不到华尚公主的琴艺是如此高超!”
“不知华尚公主师承谁手?可否为小女引荐一二?”
因着齐君商寅的一句夸赞,众人在如梦初醒,从慕琅华的琴声中回过神来。
慕安宁狠狠的看着慕琅华,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自己这次来参加宴会,就是为了来压制慕琅华的,原本想让她在众人皇上和江临风面前下不来台,谁成想当初只知道吃喝玩乐,追着美男跑的慕琅华,竟然弹的如此一手好琴。
她一定是知道自己要她在众人面前弹琴,所以才勤加苦练,才能有如此成果的,一定是这样!
慕琅华,你个奸诈的小贱人,这次没有压倒你,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你好看!
“安宁?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