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能随便在这床上滚呢?”
唯忆一听,不高兴极了,不但没有爬起来,反而玩弄似的看了来人一眼,然后,继续更加放肆的滚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悦耳的声音仿若银铃般清脆,可只有唯忆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漫过的,其实是一抹抹苦过黄连的苦楚。
当年,就是这个人差点、差点害死了她们母女。
没错,来人正是月倾绝的母亲,莫唯忆的奶奶月夫人。莫唯忆向来聪明,单是一撇就清楚的看见了来人的模样。
一套深紫色旗袍,显得她高贵典雅,眉目之间,丝毫不减岁月留下的痕迹。看上去,真不像一个做了奶奶的女人。
那紧锁的柳眉,泄露了她此时此刻的愤怒。手一伸,扯住了唯忆背包的带子,狠狠一拉。
“小丫头,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赶紧回到你爸妈的身边去!”嫌恶的瞪了一眼唯忆,她小心翼翼的捋平了被唯忆滚得起了褶子的被罩,正要走开。
“站住!”忽然,莫唯忆冷冷开口。
月夫人一惊,如此小孩,竟敢跟她叫板,真是没家教!
“怎么?”
“你凭什么拉我下来!”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她!这个老妖婆,天生跟她过不去是吗?
“哼,臭丫头,别以为是个千金小姐就不得了。这里是盛世集团,可不是你爸你妈给你建的游乐场,由得你玩,由得你疯!”
“老妖婆,你说谁臭丫头呢?”
“老妖婆?你这没礼貌的臭丫头,赶紧给我滚出去!”月夫人平身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说她老。莫唯忆此言,可真是直接戳中了她的逆鳞,她要——炸毛了。
而莫唯忆此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说是臭丫头,显得她很没有家教一样。是,她是没家教,老妈太笨不会教,爸爸、爸爸连她出生都不知道,怎么教?
月夫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提包扔到了大床上,双手撸起当事的袖子,朝着莫唯忆抓去。今天,她不亲自把这个臭丫头扔出门去,她就不姓林。
岂料,唯忆不是她眼中的普通小女孩,带她纤手未至,那小巧玲珑的身子微微一侧,整个人宛若那滑溜的泥鳅,躲开了去。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月夫人的精力似乎不错,一直追着唯忆不妨,尽管有些气喘,但也不阻碍她的决心。唯忆呢?则是十分轻松的躲过一次又一次,有些像是在逗弄自己养的小猫小狗一般。
寒枫回来,就看见相见不相识的祖孙二人正大肆上演着你追我打的戏码。
唯忆第一个看见寒枫归来,脚步一变,身子像花球一般朝着寒枫的怀中狠狠砸去。
尽管唯忆的速度极快,寒枫还是轻而易举的稳稳将她揽在怀中。
“怎么回事?”
“那个老妖婆想打我。”唯忆趴在寒枫怀中,粉嘟嘟的手指直指向追了过来的月夫人。
顺着她的指尖,寒枫的视线落到了来人的身上,在看清楚月夫人的脸时,那本就清冷的俊容瞬间化成千年寒冰。该死的恶妇,十年前差点害死唯忆不算,现在见面就想打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月夫人料想不到会突然奔出来一个男人,脚步有些止不住。好在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保养得意,行动还不算太迟缓,终是稳稳停在了唯忆和寒枫的面前。
见到唯忆如此依赖寒枫,月夫人眸底闪过一丝了然,借机打量了一下寒枫。年纪不大,却性格沉稳老练,举手投足尽显大将风范,怪不得小丫头如此嚣张,原来后台不简单啊。
月夫人笑了,客气的想着二人靠了过去。
“咦,老妖婆咋变了?她在打什么主意?”见月夫人瞬间转变态度,唯忆惊讶不已,俯首在寒枫的耳边低问。
寒枫拍了拍她的肩,将她转身抱好,两个人一起面对着月夫人。
“这位夫人,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事,刚刚我看见这个小姑娘在那边的样板床上滚来滚去,有些不像话,便训了几句,哪知道她竟叫我老妖婆。就算你们做父母的疼爱她,也不能让她如此不懂礼貌啊。”
此话一出,寒枫原本寒凛的脸立马变成了锅底似的黑,唯忆却是隐忍着嘴角抽动,看好戏似的瞄着月夫人。
月夫人跟着丈夫纵横商场数十年,察言观色那都是分分钟的事。见到寒枫脸黑如墨,瞬间觉得自己某些地方说错了,急忙将手放到了嘴边,做捂嘴状。
“你说我们是父女?”口气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让月夫人一怔,难道不是吗?
“这位夫人,麻烦你看清楚点,她、是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你儿子多一点!”寒枫的心里有些郁闷,难道他真的很老,跟忆忆走在一起,竟像是父女,连兄妹都不算,直接差了个辈分?
不,肯定是眼前的恶妇眼神不好。他明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且年轻气盛,只是比唯忆大了那么几岁而已。等到唯忆长大了,看起来就会很配很配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而月夫人听见寒枫的话,微微一滞,转过头细细的看着他怀中的女孩。手,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瞠目结舌的望着二人。
天啦,不说还好,一说,小丫头真的好像是绝儿小时候的翻版一样。怎么会?绝儿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着莫安辰那个女人,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生出一个女儿来?而且,这小姑娘看起来,至少也有十来岁了吧。
转念又一想,啊!
唇一颤,她颤抖着伸出了捂着嘴的手,颤巍巍的指着对着笑的正明媚的莫唯忆。
“你、你、你是—”
“没错,我就是莫安辰和月倾绝的种,也是当年你们月家逼着莫安辰去做掉的那个孩子!”然后低下头,把玩着手中吃了一半的棒棒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没死!”天啦,莫安辰那个女人竟然偷偷的把孩子生下来了。他们月家遵守了几十年的规矩,竟然被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给破了。
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你还想我死!”月夫人眸中的波光闪烁泄露了她心底的想法。莫唯忆心一滞,泛起无边的痛意。十年前,她还是一团血,她要置她于死地尚不算狠。如今、如今她已经这么大了,这么大了呀!她,她刚刚竟然想杀自己!
许是唯忆的歇斯底里有些突然,月夫人被她一吼,有些怔住。在她怔住的顷刻间,莫唯忆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抛下寒枫飞快的跑开了。
寒枫片刻不敢耽搁,扔掉手里的传单,飞快的跟了出去。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真的这么讨人厌吗?”他们的套房里,寒枫坐在自己的床沿,莫唯忆将头埋进寒枫的胸口,哭的稀里哗啦。双手,狠狠的砸着寒枫的胸口,寒枫却不觉得疼,他现在觉得心里面比较疼,小丫头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可是,再多的安慰都比不过月家人的一句话。
那个恶妇,实在是太恶毒了。
“枫,我想杀人,我想杀人啊!”她好痛苦,好痛苦啊!莫唯忆从寒枫的怀里爬起来,眸子里一片恨意四溅,惊得寒枫急忙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
“别想了,别想了。他们不在乎你,我在乎。”
“不一样嘛,你们是不一样的嘛。”她也想要家人啊,想要很多人疼爱嘛。
是呀,这丫头虽然智商强到爆,平时也嘻嘻哈哈乐乐呵呵的,但是她的心思却是最细腻和脆弱的。他也知道,她想要爸爸已经很久很久,只是因为当年的事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来找月倾绝。为了大婶的幸福,她才逼着自己要对月倾绝狠一点,好好考验一番。
可她却没想到,十年了,她已经快十岁了,月家的人竟然还对她起杀心。也许,是时候跟月倾绝谈谈了。若是他们月家敢伤唯忆的一根毫毛,他发誓,绝对让他一辈子见不到大婶,也见不到唯忆。
“别哭了,她不喜欢你没关系,只要月倾绝喜欢你就好了。只要他要你这个女儿,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办的。”
在寒枫的安抚下,莫唯忆终于停住了哭泣,慢慢的稳住了情绪。
可身子却一直依偎在寒枫的怀中。
“你答应我,要一辈子都疼我爱我,不许背叛我。”
寒风闻言,微微一笑,温暖四溢。小丫头的一句话,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漫过他的四肢百脉,让他觉得暖洋洋的。
身子一歪,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手顺势一拉,将唯忆稳稳的放到自己的身上。始料不及的唯忆一紧张,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合在他的胸口处,双手死死拉住他的衣领。
他扬眉,她抬头,视线交汇。
他将她往上拉了拉,火热的唇印上了唯忆的。
“唔——”不是第一次接吻,所以二人已经轻车熟路。
没过一会儿,寒枫就举起投降,将唯忆扔到了一边。整个人,风一般掠过房门,朝着浴室窜去。留下唯忆一个人在床上大笑。
“哈哈哈哈——”
跟着推门而入的莫安辰进门的战欣颜咋一听那笑声,还以为唯忆疯了。
“辰辰,唯忆这是怎么了?”
安辰闻言,毫不惊讶,简单的扫了扫磨砂玻璃门后的影子,淡淡的扯了扯唇,对着身后的战欣颜平静的道。
“没事,她经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