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封轻扬身后的那个女人,正是他的妹妹封晓舞。一袭天蓝色洋装,衬得她既清雅又妩媚,真是个天生的妖精。
“你们是”莫妈妈没见过封轻扬,更没见过封晓舞。
“伯母您好,我是安辰的朋友,我叫封轻扬,这是我妹妹,封晓舞。”说完,微微一笑,拉着封晓舞越过了莫妈妈,走到了沙发处。
莫安辰在莫裴阳进门时就已经飞速坐了起来。莫唯忆坐在自己妈妈旁边,以眼神示意莫裴阳挨着自己老妈坐下。她直觉的,就不喜欢那个姓封的男人。
本想挨着唯忆坐下的封轻扬勾了勾唇,也不在意唯忆的敌对。反而走到唯忆的旁边,紧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你就是安辰的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小时候我抱过呢。”
“咦?”她还真不知道眼前的大叔小时候抱过自己。记忆里,老妈并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吧,她只查到当初是这个男人撞得老妈进了医院,也害得自己早产。
“你不知道不奇怪,那个时候你也就——这么长一点。”伸出手,微微一比划。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那个时候,他抱着她,真的很想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角色。可是安辰却拒绝了他,甚至瞒着他偷偷的跑掉了。
“哦。”唯忆的兴致明显不高,本来就已经很累,偏还要应付一个自己不怎么喜欢的人,真是困得要命。
见唯忆不喜,封轻扬也很识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唯忆旁边的莫安辰。
“安辰,恭喜你搬新家。”
“谢谢。”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莫小姐是吧?我是封晓舞,封轻扬的妹妹,早就听我哥提起过你,久仰大名了。”一直站在封轻扬背后的封晓舞刚刚就一直在打量着莫安辰。
安辰一身红色T恤,套了条浅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像是个没毕业的在校大学生一般朴素,淡雅。
可是这种朴素看在封晓舞眼里则成了没品位邋遢的意思。虽然态度很恭敬的打起了招呼,可是她毫不掩饰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蔑视还是让安辰觉得有些可笑。
她跟这位封小姐貌似没打过照面吧?
“封小姐你好,请坐吧。”
“不了,成天上班都是坐着,都快坐出职业病了。对了,莫小姐这套房子花了不少钱吧?”转过身,慢慢的打量起房间里的一切。
“呵呵,这就要问莫总裁了。”
“呃,还好吧,这房子在C市也算不错了。身为阳辰地产的老板,对自家造出来的房子,莫某还是挺有信心的。怎么样?封小姐是不是也想要一套?”忽然被点名,莫裴阳也不觉得尴尬,直接将话题拉上一个层面,像一个推销员一般推销起了自己房产。
换来封晓舞嗤嗤一笑。
“不错,如果我想买,莫总裁能给我大打个折吗?”
“没问题。”
“呵呵,莫总裁真爽快。”手,抚摸着安辰打造在门边处的酒柜上的工艺品,忽然发生一丝惊奇的叫声。
“咦,哥,你看,这个东西不是上次咱们在福宝阁看的那个吗?”
封轻扬一听,顺着封晓舞的手看向了她所说的东西。原来那是一个观音像,为白玉所造,看起来通体清澈白皙,摸起来更是细腻润泽。
“还真是。”
“这个东西价值可不菲呢。不知道莫小姐这些年是在哪儿发财来着?”
听见封晓舞的这个问题,莫安辰终于知道这位一进门就给人感觉不屑一顾的大小姐目的何在了。她是在暗示这些男人自己赚钱的方式不光彩吗?
以一个弱女子的能力,能够在十年里赚到个几百万定非易事,定是走了什么旁门左道,或者舍去了自己的什么东西。
不过,她莫安辰早已不是当年的弱女子,她没出一个任务杀一个人,得到的佣金就不止一套房子那么多了。
“发什么财?我一个弱女子在外,没饿死已经不错了。至于这房子嘛,自然是卖了女儿得来的。”
“卖女儿?”
“啥?”
“什么?”
一时间,各种异口同声的惊呼响起,差点震破了莫安辰的耳膜。
只见她捂着自己脆弱的耳朵,白了一眼众人。
“怎么?不行呀?寒枫,你出来!”说完就朝着厨房里面来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穿着围裙的寒枫就立马从厨房里转了出来,面色不喜的扫了一眼其他人,看向安辰。
“你发什么神经呢大婶?”没看他正忙着呢嘛。
安辰没有理他,直接开口。
“喏,看见了吧,这就是我女儿的买主。”
寒枫一听,咽了一口口水,正要反驳安辰,他什么时候跟她买女儿了?身在莫安辰旁边的莫唯忆却好似一颗流星般迅猛而急速的朝着寒枫的怀抱砸去。
“是呀是呀,我妈把我卖给寒枫做媳妇了,我长大了,就得非他不嫁了。”然后转过头对着寒枫猛眨眼睛。
两个人一起长大,寒枫当然知道唯忆在演戏。
于是他也很配合跟着一起演戏。
其他人,还真信了。除了战欣颜夫妻之外,封轻扬兄妹和莫裴阳是真信了。寒枫看起来本就气质清冷,无形之中透着一股王者气势,平日里都被唯忆遮掩了去,这时候提起来,瞬间被放大。
其实,在他的心里,他宁愿选择在唯忆的身后,做一个可以依靠的隐者,不被人所知无所谓,只要唯忆的心里有他便足够。
本来该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晚餐,因为来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变得没了趣味。月倾绝本想借着累了一天为借口留下来一晚上,却被莫安辰无情的赶出了家门。
“老婆,我好累啊,我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行不行?”
“不行。”
“老婆,我睡客厅沙发。”
“门都没有,月倾绝,你再啰嗦一下子,我以后连门都不让你进。”
“”默默闭上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被莫安辰推出门外,砰的一声,他收拾了一天的房子,他连墙脚都没得蹲。
仰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忽然一阵凉风袭来,他轻轻瑟缩了一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潇洒的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妈,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你去洗澡吧,我先去床上躺着了,今天真累。”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安辰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身上套了一套珊瑚绒的粉色卡哇伊睡衣睡裤,好似一个未成年的学生一般,清纯动人。
莫妈妈看见她眉眼之间尽是疲惫,心疼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推着她进了门。
“去睡吧,看把你累得。”
“嗯,那你自己慢慢洗啊。”伸手拍了拍嘴,呵欠止不住的来。
等莫妈妈出来的时候,莫安辰已经睡得很沉,望着床上的女儿,莫妈妈动作极其轻微的走到了她的另一边,慢慢坐了下来,抚着安辰的后背,陷入了沉思。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安辰都已经这么大了。她,离开那个男人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间,她没有要他一毛钱的抚养费,更没有见过他一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离开他的时候,她的心被他践踏得支离破碎。那个时候幸好她还有安辰,看着可爱的女儿一点点封闭了自己的个性,她觉得很对不起安辰,所以她振作,她努力,她拼了命的挣钱,只为了可以给安辰一个良好的教育和纯碎的母爱。
然,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中,一如当年的那个男人一样,自己终究什么都掌握不了。
还好,最后安辰还是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或许跟倾绝当年的一场误会亦是一个让安辰改变自己的契机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望着安辰恬静的睡容,忙碌了一天的莫妈妈终于还是抵不住睡意的侵袭,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屋内,空调加上亲人在旁的温暖,洋溢了整个房间。
屋外,寒风凛冽,扫刮着地上散落的枯枝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天,迎着寒风暗去,亦是迎着寒风变亮。一暗一亮,便是一夜一昼。
莫裴阳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套了件米白色长大衣便准备出门。
正在自家入户花园里散步的莫家恒一抬头,就看见儿子急冲冲的往外走,脸上说不出的失落。裴阳跟自己,越来越不亲近了,偌大的莫家大院,只余他一人独守。
当初裴阳提议搬过来的时候,他本来是不想动腾的,可是就因为害怕孤独和寂寞,他才跟着一起搬了过来。
没想到搬过来之后,裴阳一天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忙着工作。闲暇里,不是出去找他姐姐的下落,就是去看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一个情敌的儿子竟如此维护她。
就在他沉思不明的时候,莫裴阳也看见了他,顺势举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
“这么早,你去哪儿?”
“嗯,我去安辰那边看看。”昨天他们搬家,肯定累极了,这个时候肯定还没起,他是去给他们送早餐的。
“又去看她们?有什么好看的?”脸色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莫裴阳见他不悦,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明明觉得自己很孤独,却偏偏不肯放下脸去看看阿姨。这样折磨自己,何苦?大家都已经老了,又还有多少时间来你恨我我恨你?
“你不肯去,我只好替你去了。爸爸,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当年的事情阿姨没有任何错,你和妈妈我也无法做出批评,因为你们不那样,就没有我的存在了。但是,我做不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安理得,这些年,是我抢走了属于安辰的幸福,我必须补偿她。”
“是她自己生不出儿子的,我不可能让莫家断后!你要去就去!别在我面前提起她们!”转过身,步也不散了,气冲冲便进了门。
望着莫家恒苍老而缓慢的背影,莫裴阳只得摇了摇头,走出了家门。爸爸才不到五十岁,却已经像是个迟暮的七旬老者一般,嘴巴,却还强撑着。
真要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才会放下他那高傲的自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