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了解药之后,莫唯忆的脸色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月倾绝卸下心头大石,脸色却是恢复了一片惨白,浑身有些虚软的半倚着床头坐在病床上,一只手轻轻的搁置在唯忆的腰间,做拥抱状。
“忆忆,他没有背叛你,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替你取回解药。”月倾绝将寒枫告知他的事情一点一点朝着莫安辰和莫唯忆娓娓道来,只听得母女二人泪水长流。
原来,早在她们母女返回A市之后,寒凛夺权的心思就已经开始膨胀。而就在莫唯忆跟他一起回到总部的时候,他借机给莫唯忆服下了毒药。
那是一种慢性神经毒素,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吃一粒寒凛送来的延缓发作的解药,是以他们总是会隔着一段时间就有一个任务需要回总部,其实只是为了给莫唯忆吃下解药而已。
而寒凛却把这事告知了寒枫,让他寻找机会跟他联手逼迫莫唯忆交出噬天盟的信物。寒枫却一直犹豫不决,总是找借口拖延。可这次,寒凛给他下了死命令,若是还拿不到信物,他就毁了他手里那颗唯一的解药。
无奈之下,他思量了一遍又一遍,以他的枪法要想避开莫唯忆的命门很容易,可他却无法那她去赌。
他爱她,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那种爱。尽管她还小,可他早已将她看做最重要的人守护。最后,他才想出了让他来替代唯忆的方法。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月倾绝替莫唯忆挡下子弹,他从寒凛手中抢到项链,却没料到寒凛会恼羞成怒到一脚将他踢向了大海。血肉亲情,终是没能敌得过权势金钱的诱惑。
寒枫,死了。
听完月倾绝的叙述,莫唯忆呆了。
他落海之前,她跟他说了什么?
“你去死,你去死啊!”
这竟是她留给他最后一句话,而他那句没说完的话,应该是想跟她说记得打开链子,吃下解药。
从那一天起,莫唯忆脸上的笑意封印了。
每一天,早早就起了床,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面色哀伤的去到寒枫落海的悬崖边,睹海思人。
莫安辰劝过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
没有办法,莫安辰只好让月倾绝给柳归晚打了一个电话。
一个月后,A市盛世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莫安辰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温婉婉今早上刚送进来的报刊杂志。
忽然,一丝咖啡香气飘进了她的鼻息之间。
抬眸,就见温婉婉正朝自己递过来一杯热咖啡,被子上方,薄雾缭绕,香气弥漫。
“喝杯咖啡吧,安辰。”自从在安辰那边养好伤之后,她和安辰变成了好朋友。加上一个风风火火的战欣颜,所有人都弄不明白,明明是三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为何翩翩聊得如此契合。
接过咖啡,莫安辰朝着温婉婉绽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将咖啡杯子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莫安辰刚刚小饮了一口咖啡,就看见月倾绝推门二入。
“来了?”月倾绝并不热络,而莫安辰也不是那么热切。
“嗯。”
然后月倾绝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忙碌了起来,直到门再次被人推开,一抹熟悉的容颜再次印入了月倾绝的眼帘。
一抹蓝色身影最先冲向了月倾绝。
“爹地!”稚嫩的声音充满着未成年男孩子的稚气,却让月倾绝难得的展颜一笑。
“爵儿,回来了。”
“嗯,爹地需要我,我就回来了。”严爵热络的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月倾绝的胸膛,撒娇道。
看着如此热情似火的严爵,莫安辰唇角始终带着几丝欣慰的笑意。只不过心里想着自己那苦命的女儿,眼神深处总是带着些许忧伤。
严爵只注意到了月倾绝的存在,然,柳归晚却一直只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莫安辰。当严爵松开她的手,扑向月倾绝的时候,她只是欣然一笑,脚步一转,朝着莫安辰走了过去。
“你好,安辰。”
“你好。”安辰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平静的情绪里激不起半点的涟漪。
“放心吧,唯忆年纪还小,我让爵儿留下来陪她,肯定能够让她早日走出那男人带给她的阴影。”没错,这就是莫安辰让月倾绝打电话给柳归晚的目的,隔了好几个月了,她依旧记得当初那个男孩子初见唯忆时的欢喜。她决定,找个人来代替寒枫在莫唯忆生命里的位置。
虽然这个做法有点蠢,可她还是选择那么做了。
“爹地,忆忆呢?”年纪尚小的男孩虽然见过莫唯忆没两次,却很自来熟的将其叫的近乎亲密。
“她,去海边了。”月倾绝微微一愣,缓缓的开口回答。严爵却立马喜悦的开口。
“那带我去找她好吗?”
见他如此积极,莫安辰犹豫了一下子,便决定了带他去试一试。
又是一个狂风肆掠的天气,虽然正值夏日,可长时间穿着一件单薄衣衫坐在这风口浪尖上,身子也是暖和不起来的。
天空,不似往日那般高远晴朗,而是黑压压的积满了厚厚的乌云层。
乌云层里,不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看着模样,是要下雨了吧。
独坐在悬崖边上的莫唯忆冷冷的瞥了一眼天,悠悠然想到。
枫,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离开我了呢?
可是老天只是继续轰隆作响,海面依旧波涛翻滚,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她,挫败的垂下了头,双手抱住膝盖,将头狠狠埋进膝盖之间。
淅淅沥沥的雨点慢慢的大落到了她的发丝上,衣衫里。先是毛毛细雨,然后是一滴比一滴大的水滴。
瓢泼大雨的到来,不过瞬间。
很快,本就稀松的发黏在了一起,和着雨水一起流向莫唯忆的脸颊。
“啊——”忽然,她仰起头,狠狠长啸起来。
莫安辰带着严爵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莫唯忆仰着头对天而啸的情形,那单薄的背影,那凄厉的声音,让严爵整个人为之一振。
她看起来好小,不过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却比自己还小上些许。那沧桑落寞的背影,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她,给她安慰。
怎么想,怎么做。
他拉住了欲下车走向莫唯忆的莫安辰,轻轻的道。
“让我去吧,阿姨。”说完,拿起了放在车里的备用伞,步履缓慢的朝着莫唯忆靠了过去。莫安辰望着严爵的背影,心里急的突突直跳。
不一会儿,严爵就站在了莫唯忆的背后。
莫唯忆好似知道来人了一般,用手擦了擦脸,急忙的转过了身,就看见一个让自己格外讨厌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是你?”
“是我,原来你还记得我。”严爵有些惊喜的声音让莫唯忆白了他一眼,内心嗤笑。第一次见面,他就对着她猛拍照,想要不记得他都难哪。更何况,他管月倾绝叫爹地,这一点更让她无法忘怀。
可她的冷漠非但没能让严爵知难而退,反而很是自来熟的走进了他的身边。
“听说他从这里掉下去了?”
“……”
“听说他是为了救你而死的?”
“……”
“听爹地和莫阿姨说,你每天都回来这里,难道你以为他还会回来吗?”见莫唯忆毫无半点动静,严爵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果然,莫唯忆的怒火终于被挑了起来。
她听见他的话,转身,一个箭步上前,拎住了严爵的脖子道。
“别再这里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滚远点!”
“这么大的雨,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倒要看看,他用生命救回来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他这么不惜一切。”
“你凭什么多管闲事?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不了解我们的陌生人。”双手,狠狠的朝着严爵的胸膛砸去,似乎要把自己的痛苦都发泄出来一般。
看着她终于有了想要发泄的欲望,严爵更是不要命的刺激起来。
“我就是一个陌生人怎么了?连我一个陌生人都知道他死的惨,死的冤,死得不值。你难道就不想为他做点什么吗?谁害得他坠落大海的?他的尸体在哪里?从这里落下是否有生还的可能?这些,你都查过了吗?没查过,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叹天怨地?”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他走了,他不要我了,他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气我不肯相信他,不了解他,竟还叫他去死。你知道吗?他死之前,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去死吧。呜呜,是我害死他的。”
莫唯忆的心房彻底崩溃,整个人滑落到严爵也还没发育成熟的身板上,直压得严爵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莫安辰见状,急忙撑开雨伞,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刚走进,就看见严爵几不可见的朝着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了。
她感激一笑,将伞递给了严爵,然后弯腰一抱将莫唯忆紧紧的搂紧了。
“忆忆,忆忆。”
“老妈,对不起。”胸膛里,传来莫唯忆闷闷的声音。虽然听起来状态还是那么的差,不过莫安辰知道,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