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有些鄙视的目光看着我。
他和我的是同僚,也就是说,他是副县长,我也是副县长。
我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我的心理可是有着五十三年的承受力。
但是,我现在的躯体却只有十九岁。
也就是说,我的灵魂是在一个十九岁的躯体里。
这个十九岁的躯体的灵魂已经死了,哦,他叫东方长空。
或者说,我现在叫东方长空。
我出生在一个将军府第里。
我有着显赫家族背景。
而我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是,我也有着显赫的经历。
我十三岁读清华大学天才少年班,十五岁去剑桥大学JUDGE管理学院留学。十七岁毕业获得了剑桥大学顶级奖学金,同年从剑桥大学毕业。十八岁进入到一个美国公司任职,十八岁取得了美国公司的高层认同,被派往日本做公司副总。
在我的记忆中,这些都是那样地虚幻,我觉得这一切都与我的家族有很大的关系。
只有一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我出了车祸。
出车祸的原因是因为我这人其实一生对读书不感兴趣,对做官也不感兴趣,对金钱也不感兴趣,我和所有的官二代一样,特别喜欢玩。
什么刺激玩什么!
比如飙车就是我的最爱。
可惜,这一次,一场车祸要了我的命。
于是,我就在这尊躯体里得到了复活。
我是作为国家人才引进计划引进的学者之一。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培训,我现在是蓬南县的副县长。
主管经济建设,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一些局。
现在我是和副县长陈再强交接工作。
他继续以有些鄙视的目光看着我:“听说你才十九岁。”
我微笑着点点头:“十九岁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
这话显然对近四十岁的陈再强是一种刺激。
陈再强突然笑了,他这笑又些高声莫测:“你有很好的背景?”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如果没有呢?”
陈再强的神色竟然变得有些改变:“这么说,你的父母是教师。”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一个在军事学院讲过课,一个在艺术学校讲过课,于是我点头:“是的。”
陈再强于是有些释然地点点头:“你是一个幸运儿。”
我点头,这一世我真的需要几个朋友,而陈再强是我做副县长真正结识的第一个同僚。我笑得很开心:“我也是寒窗苦读啊!”
陈再强笑了起来,是那种在同僚面前很平等的笑。
我知道,他开始以为我的背景很深厚,鄙视不过是弱者在我的强大背景面前,做出的一种姿态。
而这种姿态,是那样的虚弱。仅仅因为因为我的一个否定,和他的一个推断,这姿态就瞬间土崩瓦解。
我知道,这个时候陈再强的心里一定好受了许多。
他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曾经是一个幸运儿,十六岁就进了清华大学,还不是你那样的少年班。结果毕业我进了机关。我意气风华,我目中无人。就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人的一生真的是很快的,一转眼就是二十多年。”
我心里知道,陈再强已经对我产生了某种认同感。
可是,我知道我还没有彻底进入这个家伙的内心。
至少是现在我没有时间进入这个家伙的内心。
也许,我和他能够称为朋友。
我不由得细细地看了看他的脸。
他戴着眼镜,眼镜带着反光,这遮盖了他眼睛反射出的内心世界。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
他立刻站了起来,捂住话筒,对我说:“欧阳副县长,我有些事情,交接的材料你看一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交流!”
其实,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经济建设对于蓬南这样的内地县来说,是最重要的工作。
但真正的经济建设除了有一个占地面积宽广,却没有几家工厂在开工,其余的经济建设都是有人管着。
县长挂着帅的,他是组长,我是副组长。
书记挂着帅的,他是组长,我是第三副组长。
常委副县长挂着帅的,他是组长,我是副组长。
………。
近几天,我就在开发区转。这样的转和耍没有两样。
当然也有人请我的酒局。
可是,我这人上一世就讨厌了酒局,一般我是拒绝的。
我并着急,因为我得熟悉整个蓬南县经济建设的每一块工地。
我继续转着。
我前世的时候,对于经济建设有自己的想法,我常常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做了县长市长甚至国家领导人,如何来搞经济建设。当然在那一世,这些想法还不如放过屁,因为放个屁,身体会舒服很多。那样想,没有办法说出去,说出去,反而会惹来无端的嘲笑。
这一世,我或者真的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我像一只等待出击的老虎,在等待着出击的最佳时机。
我需要结识很多的人,我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思考成熟。
不过,事情很快就来了。
那天下着连天暴雨。
我突然有些不放心,我决定去三林水电站的二期工地上看看。
三林二期工程是县委书记付学辉挂帅的项目。
说白了,蓬南县真正在干的经济建设项目,都是上面调拨的钱。
我们县和其他的内地县一样,都是国家转移支付的县。
说简单点,也就是说,我们这样的县都是国家财政养起来的。
我们本生的经济税收,连支付财政供养的人头经费都入不敷出,只能靠国家财政宏观调控,从东部地区,从南部地区来养活。
而像修三林水电站二期工程,根本不是蓬南财政能够支撑的。从银行贷款的利息,都得靠国家转移支付来供给。
或者说,在西部地区相对贫困的基础上,从国家,也就像自己母亲那里要一些钱,用于发展,这也说得过去。
可是,关键在于,这么多年来,蓬南县要了钱来用于发展,蓬南县却依然是一个吃国家转移支付的县。
说白了,这些要来的钱,根本没有对蓬南县的经济发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关键是,蓬南这样的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副县长,局长们,从来没有觉得过羞耻。
说实话,上一世当他知道这个情况时,就觉得了巨大的羞耻。
羞耻得几天几夜没有睡着觉,去想怎样来发展经济。
只是,他上一世的想,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关键是,这些地方政府考查干部业绩时,把从上面要了多少钱,作为一种业绩来考核!
也就是说,地方政府是大张旗鼓地鼓励官员们向上级伸手,当大种讨口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样的结果,就是谁的背景大,谁就容易提官,因为这样可以通过这个人去找这个大的背景去要更多的项目要更多的钱。
这样的结果,是上面只要管到钱的实权派,就成了香饽饽,下面的县长书记局长们都想尽各种办法,给他们送钱,以期要多更多的钱。
这是,我最想改变的局面。
我也想要钱,但是,我得找准项目,真正地促进蓬南县的经济发展,最终将上级的钱返回回去,甚至还有不错的回馈。
这个我也想到了一些蓬南县可以启动的项目。
我准备引进资金,找上面要一些钱,通过这些企业,真正地在蓬南这片土地上生出钱来。
或者说,这几天,我一边转,一边就是在考虑这些项目的前景。
而且考虑得基本上成熟了。
连从什么地方要到钱,我都有了眉目。
但是,事情就来了。
我赶到三林而起建设工地时,这个时候大雨如注。
三林二期工程是在三林一期水电站的基础上,另外修的一个水电站。
也许是受长江葛洲坝水电站的启发,对于整个嘉陵江进行截流修建的一个大型水电站。
我开着车沿着嘉陵江跑着,车上只有我和我的秘书。
蓬南地处嘉陵江中游,过境河段为89公里,河面宽约150至200米,一般水深8至15米,浅滩水深约1。5至2米。5至11月为汛期,12月至次年4月为枯水期,12月至次年3月为有雾期,水雾多出现在夜间和清晨。沿河两岸多为峭壁和河石滩相对,河道曲流多,平滩亦多。平滩众多当为一大特色,全县共计有河滩19处,祝家濠、陡岩子、邱家滩、簸箕子、肖家滩、李家滩、铜鼓岭、沈家滩、牛毛漩、杨家店(岩)、竹林溪、桌子角、坛子口、三溪口、金钟滩、金竹庵、八字脑、大石塘、满天星。其中急流滩6个,险滩3个,浅水滩10个。
而三林镇是蓬南有名的四个古码头之一。
开着车虽然只看见外面白茫茫一片,但是,一路都是浅滩湿地,芦苇丛和水柳树成林成片,让人有真正地置身洪荒的感觉。
自从我进入过洪荒古殿,看到这有些洪荒的景色,竟然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感。
突然,我就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我望向秘书李阳。
秘书李阳肯定地点点头:“欧阳县长,有很多人在喧哗!”
我一下子踩住了刹车,急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阳把头伸出了车子,回头道:“这是蓬南县有名的簸箕滩!”
我也将头伸出了车子,看向白茫茫的芦苇丛。
伸出头,喊叫声却是更加的急切,更加的让人揪心。
我听出来了,这声音中有叫骂声,还有人在喊救命!
李阳继续尽着他做秘书的职责:“所谓簸箕滩,是因为其探头水流湍急,整片水域就像一个簸箕一样,整片水域波浪起伏。在这样的雨天,加上三林二期工程修建,水位上升,行船有着巨大的风险!”
我听不下去了,突然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一头愤怒地蛮牛一样,猛地一转向,朝着芦苇丛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