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乡长走下车,朝停在路边的钱小春道:“干什么去的?怎么杨书记也在你的车上?杨书记,要用车,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让孟秘书送你去不就成了吗?”
杨宇均跳下车,朝祁乡长道:“祁乡长,这车不是你正用着去县里开会了吗?怎么,你没去县里开会啊?我去找你,你太太说你去县里了,我借了个拖拉机上县城,你去钻出来了。”
罗桑从车窗里钻出来,冲杨宇均道:“杨书记,小雨呢,她来你家,我找她怎么没找着?”
杨宇均佯作大惊道:“你说什么,小雨来我家了?我怎么不知道?祁乡长,小雨怎么了?”
杨宇均不问罗桑,却问祁乡长,祁乡长拉长嗓音道:“罗桑说小雨从村里跑出来,不见了,叫我来帮着找找,还以为跟着你,要是没跟你在一起,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到县城去看看,一定能找到他。”
祁乡长朝从车里钻出来的几人喝道:“咱们走。”
祁乡长钻进车,白了杨宇均一眼,朝他道:“杨书记,要是有小雨的消息,就告诉我一声,她表姐也担心着呢。今天本来是去县里了,可临时有事,又调头回来了。杨书记,以后你要用车,就提前打声招呼。”
杨宇均瞪了祁乡长一眼,不理他。他低声朝钱小春道:“小钱,等祁乡长的车往前去,我们在这里等等。”
钱小春扭头道:“杨书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你急成这样?”
杨宇均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你放心吧,等到了目的地,我就把钱给你。咱们现在耐心的等着,看祁乡长是去县城,还是去哪里?”
祁乡长怕杨宇均动疑,朝孟秘书道:“小孟,往前开。我相信他们跑不远,一定是他们没有找到车,杨宇均让他们先走,自己找车去了。再开快点,一定能找着他们。”
罗桑也道:“干爹,要是找不着小雨,我的心里难受,回去也没法向我爹交代。”
祁乡长朝罗桑吼道:“猪脑子,就你这样,还能抓住人。你说你带那么多人在村里闹啥?闹得越大,对我的负面影响也越大,说不定哪天,还会惹祸上身。罗桑,我可告诉你,要是这件事出了什么茬子,我拿你是问。”
孟秘书开导祁乡长道:“乡长,就村里那么大点地方,能出什么事?您就放心吧,小雨他们走不远,说不定一会就赶上了。”
小雨站在洞口,见祁乡长的车去了,才让二娃从洞口推下巨石,巨石轰隆一声响,吓得杨宇均连忙望上看。只见小雨,在朝他招手。
小雨怕被钱小春看见,眼见杨宇均看见她了,便又钻进了洞里。杨宇均心想,如今祁乡长的车在前,我若带着他们前去,恐怕危险更大。据目前的形势,牛蛋还是留在洞里好。他朝钱小春望了一眼,低声道:“小钱,山上突然滚下巨石,我怕不吉利,咱们还是改天到县城里去。今天的钱,我先付给你,哪天我要去了,再找你。”
钱小春忙道:“书记,我都没开出几步,您就要给钱,我实在不好意思收。”
杨宇均道:“小钱,这钱你一定得收下,你要是不收,我下次也不好找你了。你知道,乡里那辆车,就是乡长的命根子,我哪里还敢跟他借?今天我去了他家好几趟,他太太都说乡长开走了。”
钱小春只得道:“书记,那这样吧,我就收您一点油钱,等下次您来找我的时候,那时您再给钱不迟。”
杨宇均笑道:“那好,这次就辛苦你了,那咱们回去吧。”
钱小春将车倒过来,开着车往回走。二娃在洞口见了,忙道:“妹子,书记怎么回去了?他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小雨沉声道:“干爹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在避开祁乡长他们。你刚才看见祁乡长车里那些人没有,都带着凶器。要是我们被他们撞见了,肯定会遭到毒手。在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他到时将我们处理掉,再放火一烧,便什么证据都没有了。祁乡长的为人,我很清楚。当年在桑拿房,他就这样杀害了我们的一个姐妹。桑拿房的老板,还为他包瞒,谁敢惹他,就是和他作对。”
二娃听得毛骨悚然,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黑的人。很多难以想象的事,在小雨的嘴里,都变得那么自然,她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二娃不禁佩服小雨,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她都坚强的活着。这样的人,才活出了生活的真谛。
二娃沉吟道:“以前村里,都以为祁乡长是个好人,可据你说来,祁乡长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凭他和罗孟走得很近,也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祁乡长伪装得太好,几乎让人觉察不到他的骨子里装着的坏水。”
小雨朝牛蛋望了一眼,见他昏迷又醒来,忙将衣角撕掉一块,替他把头上的伤口包上道:“好好休息,什么也不用担心,干爹会想办法,让我们出去的。”
牛蛋朝她感激地望了一眼道:“小雨,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死在村里了。”
小雨抿了抿嘴,想起老黄向她扑来的情景,低声道:“要不是你救我,我又怎么能救你,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想那么多。我知道你心里在想,是不是怕连累我们,那我告诉你,我们这样做,不是为了救你,而是在救自己。我也是在救自己,救自己摆脱魔掌。迟早我会面对那种命运,何不现在就抗争。我知道我命里很苦,但我不相信命运。”
二娃也朝牛蛋道:“五弟,你要好好休息,这里暂时没有药,等避过风头,我便去找药给你。”
牛蛋摆摆手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只是现在这里很危险,万一罗桑他们回来,我们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还是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跟着我受苦,更不愿见到你们牵连到其中。罗桑要追杀我,并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恩怨,而是我知道老赵临终前的秘密。这个秘密,告诉谁,谁都得死。”
小雨淡淡地道:“我知道老赵给你说的秘密,更知道老赵干了什么事。我还知道,罗桑他娘,和老赵曾经有一段暧昧关系。老赵的死,和我还有关系。”
牛蛋一惊,怔怔的望着小雨,他不敢相信小雨说的话,愣着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雨叹了口气道:“那天我们发现家里有异味,恰好老赵来我家,罗桑他爹闻出了是老赵烟叶的味道,便怀疑是老赵晚上和罗桑他娘私通。我们本来是想办法吓老赵,可无意间发现了来福和二狗的阴谋,我们便绕过村口,到隘口埋伏,装成黑无常拉着老王的情景。吓得老赵说出了实话,老赵说老王不是他想杀的,是罗桑他娘主使的。后来我问罗桑,罗桑说那是没有的事,我觉得罗桑家里,透着奇怪,便悄悄的访查。”
二娃朝小雨道:“你嫁到他家,难道你就不为他们隐瞒?”
小雨冷笑一声道:“当初我以为罗桑是个好人,也想留在村里,后来听到罗桑和他爹的话,我的心冷了。我始终不是那里的人,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
牛蛋挣扎着,让二娃扶他靠在石壁上,朝小雨道:“小雨,你是说村里并没有鬼,而是你们装的?”
小雨嗯了一声,牛蛋疑惑地道:“那为何二狗也见鬼死了?”
小雨长长的抽了一口气道:“二狗并没有见鬼,他是罗桑杀害的。”
牛蛋和二娃听罢,相视大骇。
小雨见他们不信,朝他们道:“本来我是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可看着他身边的人,都被他害死了,我还是早些离开为妙。你们村里,奇怪得可怖。我还知道,罗桑见村里一个叫红姝的女子,便经常躲着偷看。”
牛蛋恨恨地道:“等有一天,我会剥了罗桑的皮。”
二娃将拳头握紧,捏得脆响道:“弟妹出门的时候,我们都用人远远的跟着,没发现异常,也没见罗桑,不知他是怎么跟着弟妹的?”
小雨沉声道:“你们不知道,罗桑最近在夜里出去,都要精心打扮一番,怕别人认出来。他还经常带面具,带上面具,可能很少有人认得出他来。他在乡里,祁乡长的太太对他宠爱有加,什么样的东西不买给他?”
二娃叹了口气,朝洞外望去,蓝蓝的天幕下,发生这许多事,让人心里发麻。小雨接着又道:“那晚我们吓了老赵后,便来到河边,听得二狗和来福埋伏在河边,说是等着我们回来。罗桑听得两人的声音,便抓了上去。来福见是老王,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那时的罗桑,以为二狗是来福,便上前去掐他的脖子,掐得险些断了气。我过去朝他示意,让他快走。后来又见来福奔回来,抱着二狗,朝他叫了几声,见他没气了,便抱着二狗的尸体朝二狗家走去。大半夜的,听见打门声,二狗的媳妇还以为是二狗回来了,便打开门,一看是来福。”
二娃冷哼一声道:“二狗的媳妇,本来就没什么正经,她早就和来福有了一腿。”
小雨望着牛蛋,又道:“你们不知道,来福那时大胆,知道二狗死了。把他抱紧家去,朝二狗的媳妇道,我们在河边遇到鬼了,二狗被老王掐死了。吓得二狗的媳妇不信,来福便要带她去河边看究竟。二狗媳妇害怕,不愿去。说人都死了,你说该怎么办?来福那时性急,朝二狗媳妇道,要是我们现在来一次,我就跟你想办法。二狗媳妇啐了他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
“来福抱紧她道,我想你了,见着鬼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时间的活头,咱们来一次,要是我做了鬼,也会保佑你活得好好的。二狗媳妇见他抱紧她,伸着手不停的在她身上乱摸,摸得二狗的媳妇不断的呻吟,就连孩子哭,两人都没管。你说来福,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等完事后,来福便走了出去,帮着二狗媳妇找人,他不到别人家去,径直的回了家。回家去又听到老赵家的说老赵见鬼了,张大妈说老赵家远,让他去老赵家,她来二狗家。来福到了老赵家后,也对众人说二狗见鬼了,在家不知死活。”
“其实来福去老赵家,不过是为了向老赵要钱。”
二娃一愣,不解地道:“向老赵要什么钱?”
小雨吁了口气,半晌才道:“来福和二狗,是老赵和罗桑他娘让他们扮成鬼到村口吓罗桑的,说事成后给他们两钱。罗桑家的钱,都是罗孟一人管着,罗桑他娘哪里来的钱,只能找老赵要。来福在老赵家守了几天,见老赵不行了,问他要钱,是不太可能的事了,便来找罗桑他娘要。来福被罗桑他娘骂了一通,他也不好要钱了。那晚要不是我们悄悄跟着,又哪里知道?罗桑杀了人,还镇定自若,装成没事人一般。可怜二狗,不明不白的去了。”
牛蛋心想,这样说来,岳丈可能也是被冤枉的,而真正杀老王的人,另有其人。牛蛋不敢多想,也不想将杀老王的罪加在罗桑的头上,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不能说明罗桑是杀人凶手。岳丈年纪大了,禁不住吓,而二狗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村里的人都不怀疑,可见罗桑父子二人,在村里所做的一切,让人发紫。
二娃朝远处又望了一眼道:“小雨,短短的一段时间,在村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也让你受苦了。”
小雨叹息道:“同人不同命,没有办法,只要能逃脱罗桑的魔掌,我就算庆幸了。罗桑还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童子。那晚在干爹家睡,他和干爹家的孩子一起睡,第二天干爹家的孩子叫屁股疼,他害怕事发,便叫我早点离开。干爹本来不舍我们离去,可见着孩子的屁股被捅了一个洞,也便不留了。后来干爹托人给我说,让我留意罗桑,我才注意到这些。”
牛蛋、二娃对视一眼,一切都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