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孟劝不动黄秘书,只得坐了下来。他不能离开老谭家,更不能离开黄秘书,要是老谭给黄秘书说了他什么坏话,那岂不是遭殃了?
罗孟心想,我如今陪着黄秘书,看他在村里能查出什么来?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你怎么跟我斗?
不一会,老谭家的将菜摆上。黄凤岚一看,见是腊肉炒青笋、红烧鱼、腌制的笋子,喷香的鸭肉,各色小菜,应有竟有,不禁道:“好丰盛,比山庄里的,恐怕还要好吃。”
罗孟忙道:“侄女,山庄里有野兔肉,山鸡肉,鸡肉,蟹肉,鸭肉,样样俱全,他家这里的东西,还不到十分之一。你们要是去了那里,吃起来,更有味道。”
黄凤岚做了个厌烦的嘴脸道:“那些肉,吃起来都太腻,我不喜欢。还是伯母炒的菜香,既不油腻,又不显得清淡。伯母,你也来吃饭了。”
老谭家的忙道:“就剩一个菜了,你们先吃着,要不然一会就凉了。”
黄凤岚走到厨房,朝老谭家的道:“伯母,菜太多了,吃不完的,我来帮你。”
罗孟心里一顿,忖道:“好一个伶牙俐齿,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和罗桑一样,一副贪玩的心性。”
黄凤岚想给老谭夫妇两留下好印象,也希望牛蛋没有妻室。凭她家的关系,也可跟牛蛋在城里谋个职位,到时和他相处,也不会有人鄙视。尽管她不在乎一个人的地位,但在世俗的眼光里,是很难容忍她任性的。
黄凤岚端着菜,来到罗孟身边道:“罗叔叔,你有点胖,要多吃蔬菜。”
才一说完,便把一碗炒白菜放到他的面前。罗孟心里暗骂,臭丫头,竟敢玩弄你大爷。他拿着筷子,夹了白菜,放入嘴里道:“好吃,好吃。”
黄凤岚道:“罗叔叔,肯定好吃了,我专门为你挑的菜。像你这样,就得多吃点这些,什么鸡鸭鱼肉,太腻了,再吃你就走不动了。”
黄秘书连忙打住道:“傻丫头,别乱说话,免得让别人笑话。”
黄凤岚扮了个鬼脸,不再说话了。老谭家的来挨着红姝坐下,见桌上只有白酒,朝老谭道:“老谭,家里泡的杨梅酒,没了吗?”
老谭笑道:“有,我是怕罗村长说我把他灌醉了说胡话。我还想着等黄秘书他们走的时候,给他们装点带回城里去呢。”
老谭家的朝罗孟道:“村长,喝了不说胡话吧?”
罗孟大笑道:“我喝多了,还会说胡话?你就把你家的陈坛老酒都拿出来,看我喝了,会说胡话不?”
黄凤岚听罢,忙朝老谭家的道:“伯母,您就拿些来,我也尝尝。”
黄秘书打住道:“丫头,你不能喝酒。”
红姝笑着道:“黄叔叔,喝点不要紧。这些天冷,少喝一点没事。一会我带姐姐去爬山,正好也暖暖身子。我陪着她喝,我喝多少,她喝多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罗孟冷喝一声道:“去山上,那么危险,出了事你能担?说话也不分场合,红姝,多跟你爹学学,你看他多老成。”
黄凤岚冷哼一声道:“罗村长,你是说我喝了酒,出了事要姐姐担着,要是我不喝,在村里出了事,就你担着?”
黄秘书听完,打住黄凤岚,低声道:“丫头,不能胡说。”
众人吃了一通,便喝起酒来。黄凤岚见红姝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朝黄秘书道:“二叔,你们喝着,我和姐姐到外面走走。”
黄凤岚知道村里是罗孟的地盘,不先打个结,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拍屁股不认账,那就难办了。把话放出,他在村里的人,就不敢乱动。
两人沿着小路,朝庆明家的屋子走来。红姝低声道:“山上住着一家姓王的,以前和我家关系很好,后来因为老王死了,他便不再和我们往来了,也很少见他家有人下山来。”
黄凤岚沉吟道:“如今他家还住着几人?”
红姝叹道:“就兄妹两。”
黄凤岚心想,据杨宇均描述,山上住着的王姓人家,应该就是发生命案的受害者。幸好说着要上山来,要不然几乎不知此事。
黄凤岚叹了口气道:“那你们知道他们最近都在忙什么?”
红姝摇摇头道:“我在家坐月子坐了一月,也不知道他家的事,要不我们沿着小路去他家看看?”
黄凤岚摆手道:“听说村里到处都是罗孟的眼线,我们的行动举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不能去他家。我们来之前,便得到杨宇均的指示,直奔你们家。可来到村里,总得跟村长打声招呼。一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二是要让他知道,我们的确来村里办事。”
红姝翘起拇指道:“姐姐真英明。”
黄凤岚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有人证告到市里,我们哪里知道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红姝望着远处,低声道:“你们来查这事,祁乡长知不知道?”
黄凤岚点头道:“他知道,还悄悄的托人告诉罗孟,让把村里的事压下去。我想祁乡长是想重新执掌乡里,还到处找人转圜这件事。”
红姝嘘了一声,低声道:“有人。”
黄凤岚吓了一跳,朝红姝蹲下的地方蹲去,只听一人道:“你说一个姑娘,能干多大的事,竟然要我们跟着她们?”
另一个声音道:“小心使得万年船,据祁乡长说,来查村里的事的,是个女的。这次来的这些人,恰好有个女的,可十八九岁的女娃儿,能查出什么来?”
红姝一听,不是别人,正是刘老幺和罗桑。
又听刘老幺道:“罗桑,你说这次的事,能摆平吗?上次香君的事,还好得你把她接回家里,要不然就赖在我的头上了。”
罗桑冷哼一声道:“香君算什么东西,也想将事捅出去,到头来还不是落到了你手里。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刮掉了。老幺,你这当爹的梦,暂时是做不了了。”
红姝一听,想起山庄里的香君,不正是陷害牛蛋的女人吗?
忽又听罗桑道:“牛蛋那傻蛋,竟然不知那晚没和他发生关系,而是你和她发生的关系。要是他现在知道,一定气得吐血。”
刘老幺笑道:“他怎么会知道,老赵都死了,除了你爹,谁还会知道这事?”
红姝听得,想冲出去,忽觉有只手,将自己拉住,她才不再冲动。罗桑又道:“就怕老赵死的时候,将这话告诉了牛蛋。那次没将牛蛋抓住,算他命大。他要是再回村里,我非把他千刀万剐不成。”
刘老幺压低了声音,低声道:“罗桑,她们好像没有到山上来,是不是声东击西,去别处了?”
罗桑四下一望,不见人影,点头道:“极有可能,那我们先下山去,看看她们去了哪里?”
两人寻着路,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黄凤岚吓得脸色紫涨,让过两人,随着红姝,朝山上行去。黄凤岚见两人走远,沉声问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村长的儿子罗桑?”
红姝点点头,继续往上走,良久才低声道:“现在安全了,他们不敢来山上,怕庆明赶他们。”
黄凤岚吐了一口气,冷哼一声道:“就那两个草包,能干什么大事。牛蛋的这件事,总算明白了。姐姐,老王的坟在哪里?”
红姝一愣,朝黄凤岚望了一眼,不解地道:“你问这个干嘛?”
黄凤岚叹了口气,望着远处道:“你有所不知,老王是当年朝鲜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干部,后来不知为什么,回到了村里。他生前每月政府给了一个季度三百块钱的补贴,村里有几个年长的人知道此事,但也没有向上级申请更多的补助。县里多次问罗孟,罗孟都说没这回事。这次为了查村里的事,才多方面调查,得知了老王的事。”
红姝长长的抽了口凉气,良久才道:“村里的事,都是罗村长一手遮天,很少有人逆他的意思。以前也听人说过老王是志愿军,可不知为何,村里的人虽谈起,却都不愿多说。”
黄凤岚向四周望望,见没有人,便随着红姝,朝老王的墓地走去。两人行了一程,只见一人,跪在一墓前,红姝大惊,示意黄凤岚不要出声,躲在一棵树旁,低声道:“那人好像是庆明,老王的儿子。”
黄凤岚一怔道:“看他披头散发的,好似一年多没剪头发了。全身穿得破烂,他的衣服,似乎也没洗过。”
红姝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庆明,会变成这样子。我知道他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你跟我来。”
黄凤岚跟在红姝的身后,猛听得一声喝声道:“谁?”
吓得两人,全身发颤。红姝望着庆明,全无人样,几乎认不出他的脸。
红姝忙道:“庆明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庆明不理,一副冷冰冰的眼色,张开双臂,朝两人扑来。红姝、黄凤岚对望一眼,慌忙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