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姝抱着大妹哭了一阵,才将背篼放到猪圈边,走进屋来。六妹见红姝脸色不对,拉她到灶边烤火道:“七妹,天气寒冷,可要注意身子,你看看,脸都冻红了。”
六妹晃眼见其她姊妹不在,低声问红姝道:“是不是你二姐,出什么鬼主意,要跟你介绍对象?”
红姝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六妹冷笑一声道:“七妹,你放心,有姐姐在,就一定帮你。你看她那样子,自己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让人一见了就恶心。都近二十来岁的人了,还整得像个小姑娘。她所做的事,我们都清楚得很。”
红姝烤了烤,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有这么多个姐姐帮忙,想必老赵也不敢为难。老赵见众女儿回来,心里发毛道:“我就叫了二妹,怎么她们都会来了?为了红姝,也不至于都会来吧?二妹有主意,又认识城里人,难道她们会不同意?”
老赵叹息一阵,望着红姝,全家的希望,就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众女儿在老赵家住了一天,忽听得村边有汽车的声音,二妹朝众姊妹道:“可能是我家喜旺来了,我去看看。”
大妹不屑的瞪了一眼,见二妹扭着屁股去了,啐了一口道:“看那瘙样,不知又去勾引谁家的男人去了。”
五妹听到,忙嘘了一声道:“大姐,你就不怕被她听见,她骂你?”
大妹哼了一声道:“怕她听见,怕她听见她就别胡来。”
众人正说着,只见二妹的手里,拧着两大袋子东西,先赶来朝老赵道:“爹,快收拾收拾,提亲的人来了。”
老赵见她手里,拧了不少东西,忙叫老伴,去收拾收拾,自己却等在院门口,叼着烟斗。二妹将东西放下,便来找老赵道:“爹,你稍微等一会,车里的东西多,路有点远,我再去一趟,喜旺他也来了。”
老赵听完,喜得嘴都合不拢。大妹、三妹,以及其余回来的几个,都瞪了二妹一样,却想坐着,看她的洋相。
过不多时,只见当先走着二妹,手里又拧了两大袋子东西。第二个便是喜旺,身后跟着两人,一个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西装革履,英气逼人。
众人一看,心道:“这样的男子,谁见了都会心动。”
西装之后,又跟着一人,年纪五旬左右,穿着虽不时髦,然其打扮,一看便知是城里极为有钱的大佬。他的头发,卷起向上翘,略染得发黄。众人一见,心里就有几分不舒服。乡下人,都喜欢直发,也不喜欢染色的人。
老赵见了,也有几分不乐。但见来提亲的人,二十多岁,心里却高兴了不少。即便老头长得啥样,整成啥样,也与他无关。
正瞧着,只见四人走进来。
喜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大妹道:“大姐,麻烦你把东西拧紧屋去一下。”
大妹只得伸手接了,朝屋里走去。只见喜旺,朝老赵介绍道:“这事小姚,是金总的司机。后面这位是金总,特意来提亲的。”
老赵伸长脖子,吐了口烟圈道:“喜旺,他是为他儿子来的?”
喜旺摇了摇头道:“爹,他是为他自己来的。你看金总,英姿飒爽,神采奕奕,绝对配得上红姝。”
老赵听完,头有些晕眩。他还以为,来提亲的是前面的小伙,却没想到,是个比他年纪还大的老头。不过打扮得体一点,整得年轻,看起来不那么显老。三妹一听,噗嗤一声笑道:“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想老牛吃嫩草,给红姝当爷爷都够了。”
喜旺忙道:“三妹,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人家金总,可是好心好意,诚心诚意的来提亲。”
喜旺说完,朝金总伸手道:“金总,请。屋里坐,屋里坐。”
六妹晃眼朝金总看了一眼,沉声喝道:“这是金总吗?怎么像我们村的吴老三?”
众人一听,唬了一跳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六妹冷笑一声,喝道:“喜旺,你说你干什么不好,竟连我们也骗。红姝是你妹子,你骗她对你有什么好处?不用说,他就是吴老三,是个人贩子。就算化成骨灰,我也认得是他。”
老赵一听,指着喜旺,喝道:“喜旺,你这兔崽子,敢骗到我头上来了。六妹,把院门锁住,通知村长。”
号称金总的人,慌了道:“我确实是来提亲的,不是什么吴老三,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六妹将院门一锁,喝道:“吴老三,我们村的小姑娘,不知被你骗了多少,你还想抵赖?我告诉你,等村长来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吴老三朝司机使了个眼色,想趁机溜走。可老赵家虽一介女流,见他要溜,一阵棒打,将两人拿下。喜旺自讨没趣,想从中捞一笔,却没捞上。不禁垂头丧气,蹲在那不动。他早见红姝美貌,想趁吴老三将红姝带走之际,拉红姝成就好事,可没想到,家里早等着他来就范。
不多时,村长罗孟,舔着肚子,走了过来,见老赵家的院门锁着,忙道:“老赵,听说有人来你家提亲,怎么把门锁上了?”
老赵听见是罗孟的声音,忙开了门,让罗孟和九妹进来。罗孟朝蹲在那里的三人一望,哟了一声道:“老赵,这是怎么回事?”
老赵还未答话,便听六妹道:“罗村长,我是想让你来看看,这是不是全县通缉的人贩子?”
罗孟朝吴老三打量了一眼,回忆通缉令上的相貌,点头道:“六妹,大功一件,大功一件。我现在就叫人,到乡里通知祁乡长。”
罗孟朝九妹道:“九妹,麻烦你到山上去一趟,告诉老王,就说村里发现嫌犯,让他找人去告诉祁乡长一声。”
九妹听完,记着罗孟的话去了。
吴老三见罗孟坐了下来,忙道:“村长,我们不是什么人贩子,真的是来老赵家提亲的。要不是喜旺介绍,我们也不知道老赵家有个待字的闺女。”
罗孟冷笑一声道:“吴老三,我认得你,通缉令上写得清楚。在外你自称金总,小名吴老三,你想抵赖,也赖不掉。”
吴老三听完,才颤抖地道:“村长,不要高发我,给你们大家好处。”
罗孟一愣道:“吴老三,你给我们大家什么好处?”
吴老三伸出三个指头道:“在场的每人,我给你们这么多钱。”
老赵吐了口烟圈道:“三块?”
吴老三摇了摇头,老赵又道:“三十?”
吴老三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吐道:“每人给你们三万,三万,应该可以了吧?”
老赵听罢,吓得面无人色,喃喃地道:“三万,这么大的数目,我怎么没听说过呢?村长,三万是多少?”
罗孟站起身,微微一笑道:“三万的确是个不小的数目,也的确诱人。不过你让那么多人家的儿女,离开他们的爹娘,让她们失去亲人。三万,三万又算得了什么?抓住一个人贩子,县里奖励十万,还颁发荣誉证书,吴老三,咱们既得钱又得名,又为人民除害,你说我们,要选择你的钱,还是选择举报你?”
吴老三听得瞠目结舌,指着喜旺喝道:“王八蛋,都是你坏我好事。喜旺,我要是被判刑,你也逃不掉,你就等着吧。”
罗孟为了稳住众人,也为了稳住二妹,镇定地道:“喜旺、二妹,早知道你们罪孽深重,将你们带来,一网打尽,有功无过。吴老三,只要我一句话,你想诋毁他们,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众人说了一席话,全村的人都知道老赵家捉了通缉犯,都来看热闹。众人见村长在,把来的两名外地人,都绑在他家的芭蕉树下。老韩从不进老赵家的院子,站在篱墙上,朝村长喊道:“村长,老赵家的芭蕉树,功劳可大了。今天绑着两人,老赵这回,可立了大功。”
老赵朝老韩一瞪,喝道:“老韩,羡慕了?嫉妒了?你就站在篱墙上得瑟,又不怕掉下去,摔到马槽里,那可是装的洗脚水。我说你怎么这么懒呢,几步路都不走?”
老韩叹了口气道:“老赵,我过来了,岂不是要跟你争功?还是站在这里好,站在这里没人说闲话。”
正说着,又见老王拄着拐,在庆明的搀扶下,走进老赵家的院子。老韩一看,忙道:“老王,路这么滑,你怎么也来了?”
老王将拐拄地,笑道:“老韩,别以为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你都不敢进老赵家的院子,你就站在那看一会算了。一会祁乡长要来,我哪能住在山上不下来啊?”
众人慌乱了一阵,都在老赵家等着看热闹。直等到天将傍晚,才听得远处警车的鸣声,不停的响起。众人听了大喜道:“祁乡长来了,咱们有得热闹瞧了。”
吴老三听着警车的声音,还以为自己跑到乡下来作案,就不会被人抓住,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就被人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