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珂离开房中径直朝着母亲的房中走去,宁夫人是宁将军的元妻正室,平日里贤良淑德体贴下人,但真正了解她手段的都知道宁夫人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婉可亲,好相与,便只看宁将军正房嫡子未出生之前,膝下一个子女也没有便可知一二了,宁夫人这么多年府中经营,就算是宁将军娶了再多的姨娘,府中至今也没有一个庶子出生,就算遗漏了那么一个两个也在没出月的时候早夭。
宁嘉珂匆匆跑到宁夫人房中哭诉,宁嘉珂到时,宁夫人正在房中算账,看到宝贝女儿来了,赶紧放下账本,上前询问。
宁夫人是知道宁嘉珂宫宴上受辱的事情,遣亲兵前去刺杀也是宁夫人给出的主意,否则若是以宁嘉珂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无法调动亲兵行事。
宁嘉珂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宁夫人讲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宁夫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是说要得手的时候,被两个男人给拦了下来?”
宁嘉珂点点头,宁夫人思虑片刻,“这两个男人是打哪冒出来的?无缘无故怎么会救岳璃歌?”
宁嘉珂也在想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母亲,听说这个岳璃歌有一个青梅竹马,叫何朝云,会不会是他救了岳璃歌?”
宁夫人问:“是不是前些日子皇上为其在宫中开办庆功宴的那个何朝云何将军?”宁嘉珂点点头。
宁夫人语气有些凝重:“若是他,女儿,此事就不宜再做。”
宁嘉珂不解,问道:“母亲,这却是为何?不过是个刚升上来的将军,难道我们家就怕了他。”
宁夫人神色严厉,告诫宁嘉珂,“正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升了将军,你放眼望去,满朝文武有哪一个在他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坐到了这个位置,连你父亲都要巴结讨好,你要是惹了他,你父亲还不扒了你的皮。”
宁夫人神情严厉,宁嘉珂从没有受过母亲如此严苛的告诫,心下有些不忿,“母亲,不过是个将军罢了,嘉珂若是个男子,也能上阵杀敌,必定跟随父亲上战场,至少挣个元帅回来,光耀门楣。”
宁夫人从小就宠爱这个女儿,宁嘉珂一撒娇神色立刻就缓和了,“你呀,就会说嘴。”拉着宁嘉珂的手,又给她分析道:“这还只是第一层,还有一层,你可知这何朝云的父亲是谁?”
宁嘉珂一个女儿家,哪里懂得朝堂之事,自然是不知道的,宁夫人看着宁嘉珂摇摇头,“女儿如何知道,莫不是哪个元帅不成?”
宁夫人摇摇头,开口说道:“这个何朝云是当朝尚书之子。”
宁嘉珂听了撇撇嘴,“不过是个尚书,有什么了不起的。”
宁夫人回道:“你个女儿家懂什么,这何朝云出身文官却投身武将,还被封为将军。我朝自太祖皇帝以来,文武分治,互不相干,为的就是防止文臣武将勾结谋反,何朝云出身文官,他父亲坐到尚书的位置,朝中不少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都是何朝云的叔叔伯伯,说他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偏偏这样一个人掌握兵权,封为将军,可见何朝云和何家有多么受到皇上气重。”
宁夫人说完这一席话,宁嘉珂才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母亲,若不是你说,女儿还是一点都不知道。”
宁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容貌是一顶一的好,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嘉珂,昨夜救岳璃歌的人如果真的是何朝云,此事就先放一放,不要争一时之气。”
宁嘉珂听了还是有些不乐意,“母亲,那女儿就白受委屈了,那个岳璃歌在众人面前如此落女儿面子,女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宁夫人安慰宁嘉珂,“女儿,当娘的怎么会看着你受委屈,只是下次千万不要用将军府中的人,若是被发现了,到底是个麻烦。”
宁嘉珂抱住宁夫人的手臂,撒娇的摇晃,“娘,您教教女儿,您就忍心看着女儿受如此折辱吗?”
宁夫人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亲生的,“当娘的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
“母亲,那女儿到底该怎么办啊?”
宁夫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这么欺负自己的女儿,自己若不帮女儿将这口气出了,实在是气不过,宁夫人对宁嘉珂说:“岳璃歌不是有一个继室生的妹妹吗?我记得叫岳璃珠是吧?”
宁夫人看宁嘉珂点头,继续说:“据说这个岳璃珠和岳璃歌常年不和,前几日宴会,岳璃歌揭了岳璃珠的遮羞布,她那脸估计与岳璃歌也有关系。”宁夫人看着宁嘉珂,叮嘱道:“你从这方面入手,和岳璃珠套近关系,最后找准时机,才能一击即中。”
宁嘉珂得了母亲的教诲,心中有数,不提此事,和母亲闲聊起来,“母亲,您说,昨晚那两个人有何朝云吗?”
宁夫人思虑片刻,“说不准,若是何朝云,就算他不知道,岳璃歌自己心中应该是有数,只怕是知道了是谁干的了。不过……”
宁夫人顿了顿,宁嘉珂问:“母亲,不过什么?”
宁夫人接着说:“不过今早,家仆上街采买回来禀告巡城兵马司的孙将军一大早起来,带着一群人亲自巡城,昨晚刚发生这种事情,今早就如此严查,昨夜两人有何朝云的可能性变得小很多。”
宁嘉珂在一旁不解,“母亲,这又是为什么?”
宁夫人回道:“虽说现在何朝云是皇上眼中的红人,但孙将军毕竟年长他许多,就算是何朝云亲自嘱咐,也不可能让孙将军做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正好皇上下旨肃清环境的话,那么昨夜两个人很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宁嘉珂甚是惊讶,“母亲,若是如此,那我们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宁夫人说到这,自己也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如果事实真相真的如自己所想,事情就不得了了,很有可能会牵连到将军府,实在是很危险。
宁夫人先稳住心神,安慰宁嘉珂:“女儿,你且放宽心,说不定是母亲猜错了,就算真的是这样,也没有事情,人都没了,还能查到鬼身上?”
宁嘉珂到底放下心来,“娘,如此女儿就放心了,娘您先忙,女儿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宁嘉珂屈身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宁嘉珂出去了,宁夫人独自坐在房中,眉头紧锁,半晌,宁夫人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附耳交代了几句,丫鬟点点头出去了,宁夫人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丞相府,岳璃歌中午用过午膳,在凉亭下坐在摇椅上享受难得的午后闲暇时光,一旁的小丫鬟急匆匆地上前,就要禀告,被初初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拉到一旁,“怎么回事?这么急急忙忙的,成何体统,小心打扰小姐休息。”
小丫鬟非常急切,“初初姐,夫人派人传了消息,夫人生病了,要叫小姐过去侍疾,小姐若是不赶快去,难免要落人口舌,夫人若是在老爷面前告上一状,小姐又要被责骂了。”
初初明白事态紧急,轻声上前叫醒岳璃歌,“小姐,小姐,您醒醒。”
岳璃歌眯着眼睛,嘴里“嗯?”了一声。
初初低下身子,回禀:“小姐,夫人生病了,派人来通知,要小姐过去侍疾。”
岳璃歌睁开眼睛,“生病了?”
初初点点头,焦急地问,“小姐,我们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不去岂不是要落人口实?”岳璃歌起身,初初招呼着一旁的丫鬟伺候着。
岳璃歌收拾妥当就往冯氏所在的院子走去。
岳璃歌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院中丫鬟们步履匆匆,端盆倒水,岳璃歌看着这副情形,冯氏还真是生病了,这个冯氏还真是轻伤不下火线啊,都生病了也要叫自己到身边伺候。
岳璃歌缓缓走进冯氏的屋子,冯氏躺在床上,岳衷山已经到了。岳璃歌上前屈身行礼,“女儿见过父亲,夫人。”
岳衷山看到岳璃歌才到,面露不悦之色,“你母亲生病了,你当女儿的怎么才到?”
岳璃歌淡然接招,“父亲明鉴,女儿听说夫人病了,心下焦急,但是也没有忘了给夫人祈福,从佛堂取了手抄的佛经,这才晚了。”岳璃歌说完,一旁的初初就赶紧呈上佛经。一旁的丫鬟赶紧接了过来放到佛堂中。
岳衷山见状,面色才渐缓,冯氏躺在床上,一脸病容,见岳璃歌来了,略略点了点头,没有怎么搭理岳璃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冯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看着岳衷山,“老爷,妾身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实在是思念璃珠的紧,老爷不若让璃珠从那寺里回来吧,妾身每次想到都心如刀割,璃珠已经知错,老爷就看在妾身精心服侍老爷这么多年的份上放璃珠回来吧。”
冯氏虽然已经半老徐娘,但依然风韵犹存,病中更显较弱,此刻以帕拭泪,真是我见犹怜。
岳璃歌在一旁冷眼看着,本来岳璃歌还想着冯氏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病重到需要自己侍疾的地步,原来是为了把自己的女儿捞出来。
岳璃珠自幼便深受岳衷山宠爱,若不是这一次岳璃珠做的如此过分,岳衷山也实在舍不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那个清冷古寺中。
不过岳璃歌还在一旁站着,到底是因为岳璃珠对岳璃歌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岳衷山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得不看着岳璃歌的神情。
冯氏看着岳衷山的动作,见他一直瞧着岳璃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