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极极其常见的燕欧,灰色的羽毛,白色的头部和下体,尖尖的叫声似是也在为那老妇人悲惨的命运而向上天鸣不平。

鸟儿飞过,墨兰嘶哑着声音继续说道:“后来,那位伟大的母亲被首领一怒之下,命令手下将她四肢大绑,仍进了豺狼窝,被几十头饿急的豺狼撕扯的粉身碎骨,只剩下光光的骨头。那些豺狼每咬一口,她便大叫一声。

艾莉卡早上醒来,不见了娘亲,便发疯似的去找,结果找到的时候,她正好看到了这悲惨的一幕,她拼了命想去救可怜的母亲,可是却被首领的手下强行控制住了。她伤心欲绝,眼看亲爱的娘亲就要惨死,她向正在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情郎求救,可是任凭她如何喊破喉咙,那个曾经爱她,可是如今却已成为首领女婿的爱人,却终是低着头,像是没听到一般。此时他的良心,也许早已被美女、权利、金钱所吞噬,又岂会再为了一个可怜的女子而舍弃这大好前程呢?”

“可恶!世上竟有如此薄情寡意之人,当真可耻!”潘天再也忍不住,失声骂道。

“有!为什么没有?那些帝王家的儿郎,有哪个不是薄情寡意呢?他们喜欢的时候,便将千万恩庞集于一身,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送与心爱的女子。若是有一天,他们厌烦了,他们便将曾经的爱人抛弃狠心,令她们生不如死,这种手段跟那个见利忘义的小伙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墨兰听潘天骂完,不由突然出声反驳道。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坚决,也是那样的痛彻,似乎在她的心里,也有着这样的痛苦一般。

潘天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终归没有说出口来。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爱人,会如此痛恨公主的身份,宁可跟着自己到处漂泊,却也不愿做万人跪拜的皇宫贵族。

墨兰说完之后,似是觉得自己言词太过偏激。过了许久,才小声说道:“对不起,相公,墨兰不是有意要朝你发泄。”

潘天轻轻拉起她的一只小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道:“兰儿,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除了这些无力的安慰,他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出生便背负着魔女之子的名声,他又何尝怪过谁呢?此时二个不同身份,可是却有着相同命运的爱人,心离的竟是那样的近,几乎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

王偌嫣见他二人如此,却也不好打搅,半天才道:“墨兰妹妹,后来呢?艾莉卡怎么样了?”

墨兰惨笑一声道:“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在眼看着亲爱的娘亲被饥饿的豺狼一口口吞噬干净的时候,她除了伤心欲绝还能怎么样呢?待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之后,她才拾起地上娘亲的尸骨,一步一步朝山上走去。那时满山遍地的花儿,虽然跟眼前的欧石南张的一模一样,却都是雪白的,就像那洁白的雪一样,白的让人耀眼,可是只从艾莉卡抱着母亲的尸骨走过之后,一夜之间,白色的花朵全都变了颜色,有红的,有黑的,有黄的,有绿的,也有粉的,人们都说,那红的欧石南是被艾莉卡的鲜血染成的,那黄的是被她的肝染成了,那黑色的则是艾莉卡的头发做成,那绿的则是艾莉卡的胆汁做成的。总之,经过那一夜之后,人们再也没有见过艾莉卡,有人说她已经化作精灵飞走了,也有人说她已变成各种花瓣遍地都是,还有人说是上天因为被她的孝心所感动,将她招到天上作神仙去了,而这满山遍野的欧石南,便是她撒了仙水变成的,而就在艾莉卡消失的第二天,那个首领却突然离奇的被人用刀砍了头颅,尸体也被豺狼拖走吃了。而那个曾经很勇敢的小伙子却一夜之间消失了,不知所踪。若干年后有人在高山顶上,看到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疯子,每日里总是痴痴的拿着一朵花盯着它叫“艾莉卡”,边说边笑。许久之后,人们都将欧石南叫作艾莉卡。每每有失恋的姑娘,倍感孤独的时候,便会到那满山都长满欧石南的山坡上坐上一会,不久之后,心爱的情人便会找到她,向她道歉,与她和好。可是也有人认为欧石南并不是一种吉祥的花,它虽然很美丽,也很漂亮,可是却伤心,因为她曾经被自己心爱的男子背叛抛弃过,所以后来有人为了惩罚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恋人,便惩罚他种满一千株欧石南,以便让他悔改.”她笑着说完之后,过了许久,便又低头轻声说道:“可是世上又有什么人可以种活一千株这样神奇的花呢?就算是种活了,难道他内心中的罪孽就能减轻得了吗?背叛了终归是背叛了,就算是种活再多的欧石南又岂能弥补得了曾经所造成的伤痛吗?”

潘天听她说完这些话,不由突然想起幽兰谷主,不知她为何会要费尽心思去种欧石南呢?莫非在她的心中也有愧疚吗?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过去的终是让他过去吧,逝者已矣!

可是有一个人却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还不及他确认,突然听到身边的王偌嫣小声说道:“可惜了,若是林姐姐还在…….”她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潘天一惊道:“嫣儿,你说什么?”脸上却已变色。

王偌嫣生怕自己再说错话,便道:“没……没什么!”头却偏偏又低了下去,不敢再看潘天。

潘天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呢?是啊!在这个世上,除了林姑娘能与艾莉卡相提并论,还有谁配呢?可惜……

“唉!”想到这里,他不由轻轻叹了一声,哪知话音刚落,却突然也听到一声轻轻的“泠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