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边的墨兰看着这一切,虽然心里也很害怕,可是却走上前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王偌嫣这才好受些,抬起头,看着墨兰同样苍白的脸,她从眼中流出几滴泪来,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刚才吐的太狠。

许久之后,一个老人,头发、胡子已经全部直直的垂下,遮挡住了嘴部,年纪不大清楚,似是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怀里抱着一把古琴,满脸悲切的走了进来。在门口处,他看到地上一块大大的匾额,上面洒满了鲜血,还有几个血手印,显然是有人为了保护这块匾额,而在临死前作的垂死挣扎,那匾额上面乌青的四个“北海一派”大字,字迹仍是那苍劲有力。他忆起这块匾额自挂到门上,已经经历了十代掌门的风风雨雨了,至今仍有足足九百多年的历史了,如今却被抛在地上,无情的遭人践踏,他不由轻轻叹了声气,将匾额抱在怀中,如同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爱惜。

就是这一声叹息,潘天的剑已经直向了他,就在要爆发的那一瞬间,却又突然止住了。

“是你!”

同样的两个字,从四个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却是同样的一个音调和同样一副面孔:惊讶。

人虽惊讶,剑却仍然停留在那里,纹丝不动。

那老者盯着潘天看了半天,仍是平静的说道:“少侠今日无辜将我北海一派一百零一口人斩尽杀绝,莫非就是为了回报老夫前日的款待盛情吗?”他说话中,两目间一道闪电直逼潘天。

潘天先是一惊,半天才道:“我不杀无辜之人,我只想知道那青衣人是谁?只想问问他杀害村里无辜的人。”

那老者脸上闪出一道奇异的神情,随即便叹了口气,仍是来静的说道:“杀已经杀了,又何分无辜还是不无辜呢?”他说完之后,便从潘天的剑边,轻轻的走过,怀里依旧抱着那把上古时代的古琴,还有那块写着“东海一派”的匾额。

王偌嫣和墨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此时脸上早已没了一丝血丝。

那老者进了内厅,将那匾额放在桌上,却随手将那把价值连城的古琴丢于脚下,琴弦碰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久久不绝于耳。

墨兰的心,也几乎随着那一声琴音快要停止跳动。

潘天仍旧没有动,还是那个姿式,可是心里却在怀疑,到底怀疑什么,他也不知道。

那老者将匾额放在桌上,用身上所穿青衣,仔细的擦拭了上面的血迹,是那样的用心,像是在呵护一个婴儿一般,是那样的轻柔。

血迹已干,有些已经擦不掉了,可是恰好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上面滴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滴在血迹之上,顿时化解凝固,老人再用衣服轻轻的去擦拭,那血迹顿时消失,匾额恢复如初。足足两个时辰,他方才把那块匾额擦拭干净,又慢慢抱着走了出来,经过潘天的身边,走到悬挂匾额的地上,抬头望门上看了一眼,身体飘然而起,那匾额便又端端正正的挂在上面,仍然是那样威风,好似从来都没有掉下过一般。

潘天剑尖一动,一股剑气送了出去,直逼那老人。顿时那老人身上青衣飘起,洁白的胡须、头发也顺风飘起,许久才落下。

墨兰心中轻喊一声:“相公……”却始终没有出声,只是朝他二人各自看了两眼,看潘天的眼神很是担心,看那老人的眼神却又换成了怜悯。

那老人叹道:“好强的剑气,少侠年纪轻轻便练成如此剑法,当真世间少有。在下北海一派第十代掌门人云中子,请教少侠尊姓大名,不知师承何处?”

潘天听他自报说是北海一派的掌门人,心中又是一惊。稍过片刻,便也泠声答道:“在下潘天,师承北海一派。”

云中子听后,脸上的肌肉忽然轻轻抖动了一下,半天才道:“少侠从中原而来,又师承北海一牌。如此,老朽便明白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又轻声叹了口气道:“这样说来,少侠定是受人所托,我北海一派今日被少侠所灭门,倒也不足为奇了!哼!”

潘天见他脸上有一种不屑的神情,不由说道:“前辈所说不错,在下受家师所托,特来向贵派铁算胡天豪请教一件事情。”

云中子似是知道他说什么一般,仍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少侠请随我来。”他说完之后,便转身又进了大厅。

潘天这才也收了剑,跟在云中子后面,王偌嫣有些担心,想要说话,却被墨兰阻止,示意她跟上。

云中子进了大厅,又向左转去,穿过过后门,经过一个花园,这才在一座巨大的假山旁轻轻一推,顿时只见那假山慢慢移开,露出一扇门来,转身对潘天道:“少侠,请!”他说完便先带头走了进去。

潘天见那石门只容得下一人进去,犹豫了一下,转身看了看王偌嫣和墨兰,这才点了点头,示意她们紧随其后。

三人一进小门,顿时假山移位,小门封闭。潘天不由心中一惊,连忙转身想要再推开,发现却已不能,寻思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转身看到面前有一条山道,云中子已走在前面,连忙跟上。

此时潘天手中长剑横胸,真气已遍布全身,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的危险。

走了约半盏茶时间,突然出了山道,潘天顿时眼前一亮,只见正前方一座冰山,横在面前。山高不见顶,竟似直入云宵,他不由倒吸一口泠气,此时墨兰和王偌嫣也自山道出来,看过以后,不由都是面面相觑。这才明白,原来这山道竟然直通海边,与这冰山相连,如此奇景,当真巧夺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