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慕晴心脏猛地一缩,眸光躲闪着朝旁侧看去,嘴硬道:“二哥,你自个儿成天不着调就得了,少来污染妹妹我纯洁幼小的心灵。”
这事绝不能承认,否则,家里定会掀起一场风波。
孟慕晴很担心二哥会不依不饶的追问,佯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得,”孟轻歌举手做投降状,“小妹你这张嘴,二哥是说不过,自古君子不和女人斗,二哥不说便是。”
孟华遥夫妇坐在厅中上首,欣慰地看着孩子们斗嘴的画面。
这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千金难换。
谈笑后,孟慕晴主动问起了认亲宴后,如何对外宣布秦氏母女的去处,假冒她们是权宜之计,却不能长久,不然,势必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孟华遥早想好了解决的方法,对外只说秦氏母女感恩孟家的善待,不肯拖累孟府,想回故乡去做些小本营生,孟家给了笔不菲的盘缠,便送她们回去了。
“啧,如此说来,倒是给她们留了个好名声。”孟轻歌不太同意,“依我看,不如将那日不堪入目的事儿宣扬出去,我孟家可要不起这般低俗卑劣之人,看在祖母的面上,给些盘缠,打发她们回故乡,爹,此法可好?”
那二人处心积虑对付他们,他们还得替敌人塑造形象?软包子不是这么当的。
“我同意二哥的说法。”孟慕晴站在孟轻歌这边,对待敌人,绝不能心存柔软,“大哥,你怎么说?”
孟轻礼浅薄的眼皮悠悠一抬:“同意。”
“你们兄妹三人一个鼻孔出气。”孟华遥笑骂道,“成,那就这么着吧。”
“爹,昨儿个五皇子离府,您知道他去了哪儿吗?”说完正事,孟慕晴心思微动,想帮侯姐姐问些情报。
她昨日冲动的样子,孟慕晴至今难忘。
若非情到深处难以自拔,又怎会如此鲁莽?
作为朋友,她也该尽些绵力才是。
“怎的,你对五皇子……”孟华遥误会了她的意思,脸色微变,晴儿对五皇子动了凡心?若是那位,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有孟家这层关系在,嫁入五皇子府,他必定会善待晴儿。
孟华遥一时间想了许多,以他们家的家世,想给女儿找门普通些的婚事是行不通的。
皇家岂会放过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京中那些人,可是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只等晴儿及笄,就该在明面上出手了。
与其等到多方势力出手,不如他先行动,掌握主权。
“爹,你想哪儿去了?”孟慕晴面颊一红,脑海中不期然浮现了高尘宛如仙人的出尘身影。
甩甩头,撒娇似的走到孟华遥身后,双手摁在他的肩上,娇声说:“女儿对五皇子只有欣赏之心,而无男女私情。”
真要嫁人,她……
雅懿的影子突地浮现在眼前。
天,她怎么会想到那人?
“小妹,你脸红做什么?心虚了?”孟轻歌双手环胸,痞气地笑着,“也是,明年你就及笄了,这未来夫君是该及早挑选,五皇子样貌出众,文武双全,哪家姑娘见了,不心动?喜欢上他,你明说啊,二哥替你想办法。”
这些话,很是熟悉。
回忆起往事,孟慕晴竟眼圈泛红。
前世,她不顾家人的苦口相劝,一门心思只想嫁给高湛,爹连着好些日子没搭理她,是二哥第一个站出来,拍着她的肩,为她擦去眼泪,说会帮她出主意,只要那人是她认定的看好的,他会全力支持。
可结果呢?
她成功了,却害得孟家家破人亡,到死那天,二哥也没责怪过她一句!
“哎,怎么哭了?”小妹突如其来的泪水,惊得孟轻歌手足无措,“二哥说错话,给你道歉,小妹,你别怪二哥,二哥同你说笑呢。”
他最是见不得亲人落泪,慌忙伸手,想要将那些泪珠子抹去。
孟轻礼不悦地蹙了下眉,一巴掌狠狠拍在二弟的脑勺上:“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扑哧,”孟慕晴破涕为笑,不会了,此生她再也不会伤害到她的亲人,“二哥,你真好。”
孟轻歌挠挠头,耳廓微微红了,有些害臊。
他能面不改色调戏天下人,却独独听着这话,会笨拙会无措。
“我以后要真看上了谁,定会头一个告诉二哥!”孟慕晴含泪笑了,话说得掷地有声,甚是坚定。
“这还差不多,往后啊,你若嫁了人,那人敢对你不好,你告诉二哥,二哥替你揍他!不,还是别嫁人了,嫁去婆家以你的性子定会吃亏,干脆留在家里,二哥养你。”想到妹妹要冠上夫郎的姓氏,孟轻歌心中有些吃味。
他最宠的便是孟慕晴,打小虽吵吵闹闹,却从不曾真正红过脸,有什么好的,老想着留给她。
“那未来二嫂不得吃醋吗?”孟慕晴调侃道,心里像是塞满了刚晒好的棉花,满满的,暖暖的。
“哼,她敢!小爷我休了她。”孟轻歌立马表明态度。
“你先找到弟妹,再说这话不迟。”孟轻礼轻飘飘插上一刀,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戏谑。
满室欢声不绝于耳。
孟华遥后来才说,五皇子是为开年科举后,皇上下江南一事提前微服巡查各地官员有无违法乱纪行为,省得皇上南下,徒增不快,昨儿个离府后,人就走了,兴许是去了邻镇考察。
“对了,此乃五皇子离去时,给你留下的谢礼。”只顾着说体己话,险些忘了这茬。
孟华遥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五皇子好端端为何送你谢礼?”
他当时问过,可高尘却只字不提。
孟慕晴展信想看,身侧,顿时凑了个脑袋过来。
“让我也瞧瞧五皇子给你留了什么信。”孟轻歌甚是好奇。
“才不给你看呢。”孟慕晴推开他,转身离开了前厅,在长廊无人的角落里,将书信展开。
信上是笔锋锐利的行楷字,一笔一划入木三分,轻重相宜,字里行间透着些许清雅,又不失锐气。
“好字!”孟慕晴眼前一亮,前世她曾见过五皇子任兵马元帅后的所攥写的书信,虽也是行书,却偏于狂草,落笔处透着洒脱与肃杀。
信上内容言简意赅,询问她有何喜欢之物,下次见面时,赠与她,当作答谢之礼。
孟慕晴莞尔一笑,这人倒是个知恩的,即便她已表明那次仅是举手之劳,他仍记在了心上。
回到屋子,她便将信搁进了架上的锦盒里,并未想过回信,只是说起这谢礼,倒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孟慕晴从屉子里取出几张荷包款式的画作,这上边是她闲暇时,亲手绘制的,挑了挑,却总觉着太普通,绣好了送不出手。
还是重新画吧。
孟慕晴亲手研磨,可思来想去,又觉绣个荷包送给雅懿太轻率。
那人气质非凡,平素着一席黑袍,挂上荷包像什么话?
她把自个儿关在房中足足一日,地上凌乱散落了不少纸张,画了许多图样,却又给否决掉了。
悠悠几次进门,瞅着遍地的墨宝一阵肉痛,小姐的字画在苏州千金难买,怎的当做垃圾丢了呢?
她偷偷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来,小心展平,打算捡回去做收藏。
三日后,孟慕晴将一个锦囊交到小白手里,月光下,精妙绝伦的小脸呈淡淡的粉色。
“这是?”小白满头雾水,这几天孟姑娘在屋子里神神秘秘的,不晓得在做什么,而现在,又忽然送他一个锦囊?
“不是给你的。”孟慕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羞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是给你家主子的。”
若非小白内力高强,还真难听清她说的话。
沉静的黑眸里闪烁着暧昧的笑意,他一把将锦囊夺过来,持平的唇轻轻上扬:“属下定亲手交与主子。”
这可是孟姑娘头一回送主子礼物啊,事关重大,他马上就出发。
小白一闪身,人便消失在了院中。
孟慕晴跺跺脚,真是的,她还想拜托小白,记得把那人的反映告诉她呢,干嘛走得这么快?
望春阁内,一席黑色蟒袍的男子悠然站在书桌后,提笔疾书。
若孟慕晴在这儿,定会惊讶,他写的那字,甚是眼熟。
“主子。”小白连门也未敲,匆匆忙忙闯进了屋。
手指一翻,毛笔叮当一声落入笔筒里。
“礼数呢?”略带不悦的责备,飘入耳中。
小白憨笑着摸了摸鼻尖:“请主子恕罪,实乃属下有要事禀报,”话顿了顿,察觉到主子愈发冰寒的气息,赶忙添上句,“是关于孟姑娘的。”
室内骤然回温,小白暗暗窃喜,他就知道,只要搬出孟姑娘,就能解决一切。
“她又怎了?”想及那人,冰凉的语气多了几分暖意。
小白憋着笑从袖中拿出锦囊走到桌边阁下:“此乃孟姑娘命属下转交给主子的,孟姑娘还说事不宜迟,要属下立即操办。”
“哦?”这话不像是她会说的,不过,看在这话他爱听的份儿上,便由他吧。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将锦囊握住,刚欲打卡,余光却瞥见小白望眼欲穿的眼神。
眸子危险眯起:“还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