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澄摇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情绪几近崩溃。
外面的雨稀稀拉拉地下着，好像无数道声音在穆澄的耳边重复着。
“你父亲是杀人犯，你父亲摧毁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像是恶魔的声音，让她头痛欲裂。
“为什么不说话？！”
方晟慈抓着她肩膀的手愈发用力了，他紧紧地看着她，不让她有喘息的声音。
“不......不可能，你撒谎！我爸不会的，他不会！他不是！”
穆澄甩开他的手，摇着头，神情有些恍惚。
“你骗我！对不对？你骗我......”
她忽然抓住了方晟慈的衣领，仰头看着他，眼眶通红的，几乎用哀求的语气问他，
“我没骗你，这是实话。”
“不对，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穆澄崩溃了，将方晟慈重重的推到墙壁上。
“砰——”
方晟慈喝了酒，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被穆澄用尽全力推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嘶......”
方晟慈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寒冷地看着穆澄，“你发什么疯？”
“呃......”
穆澄想要说什么，但地上的方晟慈却忽然眉头紧锁，额边的青筋暴起，双手捂着额头两侧。
看得出，方晟慈很难受。
穆澄顿时慌了，该不会是自己刚刚下手太重把他头撞坏了吧......刚刚他撞到墙砰的那一声确实挺大声的。
“喂，你怎么了？”
穆澄蹲下身，近距离看才发现方晟慈的额头上沁出不少汗水，汗水汇聚在一起缓缓地留向下颚。
她顿时慌了想要扒开方晟慈的手看看后脑勺有没有流血，但方晟慈此刻的戒备心十分强。
穆澄刚刚靠近他就被他推倒在地，右手掌下意识撑在地板上，而刚刚方晟慈丢下的那根烟头依旧在燃烧。
穆澄的手掌心就那么稳稳当当地摁在了烟头上面。
“啊——”
突如其来的灼痛在手掌心蔓延，她下意识叫出声，急忙把手抽离。
手掌上的烫伤混杂着烟灰，穆澄疼的脸色苍白，但看着地上情况很不乐观的方晟慈还是蹲下身抱住了他。
“别怕......”
就像上次方晟慈在墓地把她搂入怀中那般，手上的烫伤也顾不得了。
方晟慈只让她抱着自己，却不让穆澄查看自己的头部，穆澄猛然想到，方宅还有万能管家陈柏啊。
穆澄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跑出了走廊，方晟慈的房间门口有一个呼叫铃，穆澄快速按下。
三分钟后陈柏就赶来了，当他赶来看到一幕是穆澄将手抵在墙上，而方晟慈一下一下地把头磕在穆澄的手上。
穆澄脸上的泪痕明显，神情也不知所措，很明显被吓到了。
方晟慈因为痛苦一下一下都撞的极为用力，穆澄疼得脸色发白，但也不敢把手拿走。
“陈管家，你快看看他是怎么了？”语气带着哭腔。
陈柏快速地把方晟慈扶到床上，“穆小姐麻烦您一定要看好少爷，不要再让他乱动了。”
说完陈柏便离开了房间，一分钟后他又带着一块冰袋回来。
冰袋敷在方晟慈额头，痛意很明显消了许多，陈柏在方晟慈的房间准确地找出了一箱药物，倒出五六种不同的药片喂给方晟慈。
吃过药的方晟慈渐渐安静了下来。
穆澄似乎想起来那天鹿梓妡问方晟慈最近还有没有头疼的场景。
他经常头疼么？每次头疼起来都是这个模样么？
房间中的景安娜似乎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响，急忙披着睡袍出来查看。
当她站在门外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时像是顿时就明了了，她看向陈柏。
“又头疼了？”
“是的，小姐。”陈柏点点头。
“每次都这样，吃过药了么？”
景安娜摇了摇头，一向毫无波澜的脸上露出的是担忧。
“吃过了，小姐您不必担心。”
“那就好。”
景安娜的视线轻轻挪到了坐在床边的穆澄身上。
看起来似乎被吓坏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呆滞地坐着，呆滞地看着床上的方晟慈
“穆小姐。”景安娜唤她。
“啊？”穆澄忽然被叫，她的思绪从方晟慈的身上抽离看向了景安娜。
“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
“不要太自责了，方晟慈这病，老毛病了。”
景安娜朝她笑了笑，然后便离开了。
“穆小姐，您的手我也一起帮你看看吧。”
陈柏注意到了墙壁上的血迹。
是她手掌刚刚被烫伤的伤口，被方晟慈一次又一次猛烈撞击而流下的血，此刻她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了。
“啊......这么点小伤没事的，我晚点擦点药就好了。”
穆澄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
“穆小姐，把手给我吧，再拖下去伤情恶化了。”
陈柏叹了口气，拉过穆澄的手，“冒昧了。”
鲜血混杂着烟灰穆澄手上的伤势让陈柏皱起了眉头。
他打开了旁边的医疗箱，单膝跪下拿出酒精为她消毒，陈柏的动作很轻柔，穆澄几乎察觉不到痛意。
“陈管家，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您。”
穆澄看着面前洁白的墙壁发呆，蓦然开口。
“穆小姐请说。”
陈柏正在给她上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粉，撒上去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十五年前的事情，您知道吗？”
穆澄试探性地低头看向陈柏问道。
“......”
陈柏一愣，手上给穆澄包扎的动作也停顿了好几秒。
“是少爷和您说的么？”
如果不是方晟慈说的，那么关于十五年前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穆澄的。
他效忠于方氏。
“是的......就在刚刚，他亲口和我说的。”
穆澄点点头，又抱着希望地看着陈柏问：“十五年前的事情一定是有误会的，你们查清楚了吗？我的父亲......他不会是这样的。”
“穆小姐，很遗憾地告诉您，十五年前的事情我们已经查的水落石出，没有任何差错，方氏的办事效率您不相信么？没有绝对的把握少爷是不会行动的，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陈柏的语气听起来也有些不悦，包扎好她的手后，他站起身朝穆澄鞠了个躬。
这么想来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
穆家会忽然破产，穆家的债主会是方氏，她会莫名其妙地和方晟慈签下那个合约，穆宗天会一再要求自己和方晟慈撇清关系，穆宗天晕倒在方晟慈的面前，方晟慈也无动于衷，甚至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