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身子恢复的还好么?”

穆澄没有直接质问穆宗天,而是替他检查了一下点滴,然后再轻轻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挺好的,怎么了?昨天不是刚来过吗?怎么眼睛这么红,这么肿?”

穆宗天朝她慈爱地笑了笑,拿起电视遥控机关掉嘈杂的电视,看到她哭红的眼睛惊讶地问道。

“可能是因为看电视剧看哭了,然后又没睡好的原因吧。”

穆澄随意扯了一个借口。

“这死小孩,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让爸爸放心。”

穆宗天瞪了她一眼,但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我......”

穆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爱戴了一辈子的父亲,为她付出一生的父亲,她该怎么开口去质问他犯下的过错?

穆宗天笑了笑,没有说话,等着她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方氏十五年前的事情,真的和你有关系吗?”

穆澄问完就后悔了,她知道她根本不能接受那个答案。

但她却又希望事情有点转机,如果穆宗天说没有,那她愿意相信穆宗天的话。

“......”

穆宗天闻言沉默了,复杂地看着穆澄。

穆澄知道,这是确有其事的意思,她知道穆宗天从来都不会骗人。

“方晟慈都告诉你了?”

“如果没有他告诉我,你还想瞒我多久?”

穆澄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看着病床上的穆宗天,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泪光。

“澄澄,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让你丢人了。”

穆宗天看着面前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似乎早就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质问他。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他挚爱的妻子早就警告过他的。

“为什么不告诉这其中有误会?为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的,起码告诉我原因也好,求你了。”

穆澄哭着哀求,始终相信穆宗天是有苦衷的。

她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理解她现在的这种感觉。

明明是自己最爱戴,最信任,最尊敬的人,却做了最不齿,她最厌恶,最不屑的事情。

方晟慈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家,可怕的病痛还伴随了他整整十五年。

而方晟慈却因为她,做出了最大的退让,甚至为穆宗天请来最好的医疗团队做手术。

方晟慈为她做的越多,退让越大,穆澄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方晟慈。

“原因......十五年前,你妈妈得了癌症,当时因为国外的一场金融危机,公司也受了牵连,公司内部完全亏空,我需要一笔足够的资金来运转我的公司,救治我的妻子,刚好有一场竞标奖金足足十亿,我一定要得到那场竞标的奖金,那是我唯一的生路了,可是方城的实力与我相当,我实在不放心,便绑架了他的儿子......”

穆宗天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后面的事情穆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本意是打算拖延一下方城参加竞标大赛,仅此而已,可没想到我雇佣的人忽然不听我的指挥,撕票了。”

穆宗天像是为自己辩解一般,他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

“澄澄,爸爸没有说谎,你要相信爸爸,我承认我犯下滔天大罪,但我真的没有害死方城和他妻子的心。”

全世界都可以不相信他,唯独穆澄不行。

他倾尽一切,用毕生去爱的女儿,于他来说就是全世界。

“可是......妈妈不是在那一年就去世了么?既然你拿到钱了,为什么妈妈在那一年就去世了?!”

就算是癌症,在良好的治疗下控制好癌细胞扩散,一定不可能当年就去世。

穆澄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在质问他有没有说话。

“没机会给她治病了,你妈妈良心不安,偷偷开车跟着绑匪,在绑匪撕票的时候救下方晟慈,自己却坠入海中......”

穆宗天说着竟哭了起来:“她早就警告我了,是我该死,为什么惩罚要落在她的身上,她那么好,我却这样对她。”

穆澄看着往日里像是巨人一般的父亲此刻在自己的面前哭鼻子,此刻心里很不好受。

“爸,我知道你难过,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确实做错了,但也确实是为了我们家,你还是我心中最伟大的爸爸。”

方晟慈那边,就由我来赎罪。

“澄澄......”

穆宗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愧疚。

穆澄递上一张干净的纸巾让穆宗天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正想要说些什么病房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方晟慈?你怎么来了?”

穆澄狐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脸上依旧是往日里的桀骜不驯和孤寒冷傲。

方晟慈看到穆澄的眼睛后不满地压下了剑眉,还真像两个核桃,丑死了。

他看着穆澄没说话,穆澄不知道怎么的就心虚了,怂怂地走到了方晟慈的身边。

“回家。”

方晟慈忽然拽住了穆澄的手腕,把她拉出病房,穆澄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和穆宗天说。

一路上穆澄都乖乖地跟在方晟慈的身后,他不说话,穆澄也不敢说话。

方晟慈开了车门让穆澄先上车,穆澄坐进去后方晟慈便紧跟着坐进来了。

“手没事了么?怎么包的像个馒头?”

方晟慈瞥了瞥她的手,把她的手扯了过去,虽然包着绷带他也仔细瞧了半天。

“眼睛肿的像悲伤蛙,丑死了。”

方晟慈继续吐槽。

“你......不恨我吗?”

穆澄看着他完美的侧颜,忽然便怔怔地问道。

“恨。”方晟慈毫不犹豫回答,放下了她的手。

“那你干嘛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方晟慈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体尝过一次就上瘾,她的吻像是罂粟,她的笑更是像蛊惑人心的巫蛊术。

就连普通的洗衣液味道在她身上发出,对于方晟慈来说都是致命的催情香。

“喂。”

穆澄见他不回答,摇了摇他的手臂。

“闭嘴!”

方晟慈正质问着自己为什么越来越不按计划中的来,事情变的让他难以掌控。

生气了,穆澄被凶的莫名其妙,但也乖巧地不去说话。

车又回到了方宅,穆澄刚下车就被方晟慈拉着走上楼。

经过大厅的时候景安娜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穆澄被方晟慈拉着走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被抓回来啦?”

穆澄尴尬极了,好在方晟慈没让她在大厅停留太久,直接把她拉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