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来到了凌晨三点。

方其潘跪在地上，神色紧张地望着一言不发的陈少言，只觉得口舌干燥，心急如焚。

如果，如果他不肯帮助自己，那自己就是真的只能等死了。

就在他无比煎熬等待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四点，这个夜晚已经过了一大半。

天亮之前，契约书店会关门。

四点的钟声响起，陈少言终于有了动作，在方其潘的注视下，他忽而扭头望了一眼古钟，像是忽然发现过了这么久一样。

转而又回过头来，陈少言面色古井无波，他看着方其潘缓缓开口道：“我救了你，你理应拿出等价的东西献给我。”

“是是是……”

方其潘连忙附和着，并且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木盒子出来，他慌忙放在陈少言面前的书桌上，然后手颤抖着打开，盒子中瞬间绽放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将书店照的更亮。

陈少言受到强光的影响，这一刹那，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盒子有一瞬刺眼的光芒，转瞬又暗淡起来。陈少言定睛一看，眼前的盒子中躺着一枚通体白色的珠子，易碎的玻璃外表，其中流动着一团白色的光芒，并且隐隐有复杂难明的咒语一闪而过。

“这就是，你所说的聚魂珠？”

方其潘点头，“是的，这就是聚魂珠，是那只妖追杀我的原因。”

陈少言伸手将珠子拿了出来，指骨间一阵凉意蔓延，这珠子十分的冰凉。

隐隐还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让陈少言面上有一丝疑惑之意闪过。

仔细打量了一番，陈少言问，“那这聚魂珠里面，是它伴侣的魂？”

“没错，它为了让聚魂珠尽快成长，杀了不少的人，生生血祭聚魂珠，滋养这其中的魂，手段之残忍，让人发指。”

陈少言听闻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那妖为了救它的妻子杀了多少的人类，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这妖似乎对这珠子里的魂感情极深。

“我记得你之前说它还用自己的修为滋养这魂，导致自己修为大跌，是真的？”陈少言侧目看向方其潘，目光如炬。

“那当然是真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当时他元气大伤后，出了洞府去采药，我才可以把这个聚魂珠偷过来。”

“不过它太谨慎了，不仅在洞府门口设了法阵，也在这聚魂珠上面布下了什么秘术，害得我一路逃到了这里，却始终逃不过他的追踪，抹不掉身上的印记。”

陈少言听完他的话，收回了目光，又落在珠子上面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妖界，似乎跟地球打开了什么通道……”

最近接连出现了好几个看不到命运的人在书店，有这么巧？

陈少言微微皱眉，陷入深思。

“你是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方其潘的命运，如果知道方其潘的身份，或许就可以知道那个诬陷自己的女人的身份了。

他们身上有很相近的气息。

“我是什么人？”方其潘摸不着头脑。

“嗯。”陈少言看着他。

方其潘看到陈少言这副样子，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见陈少言还在看他，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阁主，我又不是妖，我是修真者。”

“修真者？”

“是啊，我真的是人，不是妖。你想想，如果我也是妖的话，我都能化形了，肯定比它的修为高，为什么还要跑呢？”

陈少言收回看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这动作，仿佛是在表达自己了解了。

修真者不是灵魂弱小的人类，他们靠灵气修炼灵魂，故而灵魂强大一些，同样妖也是这样，故而陈少言看不到他们的命运，陈少言这一点才忽然明白。

他之前碰到看不见命运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天生灵魂特质，却没想到，原来是因为修炼了功法的原因，让灵魂变得强大。

“那我把这个东西献给阁主，抵消之前阁主的救命之恩，行不行？”

陈少言将珠子放回了盒子中，道，“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个东西就是导致夺你命的原因，本身价值也不菲，故而若用来抵消救你命的一掌，倒也未尝不可。”

方其潘听闻连连点头，神色激动不已，如获大赦，他平静了一下，继续道，“多谢阁主肯救我的命，不然我今天必死。”

陈少言听闻轻笑一声，神色淡然，抬起的眼睛中毫无感情，“没什么好谢的，我不也是从你身上得到了这个东西么？”

“那也是要谢的！”

方其潘激动不已，他站起来走了两步，神色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他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还是挺黑的，他又走回来，看到陈少言直接一挥手，聚魂珠就不见了，又问，“听说交易需要建立契约，对吗？”

陈少言起身，微微点头，“但法器一类不需要建立契约，你可以走了。”

“好，告辞！”

方其潘朝陈少言一拱手，转身站在门口凝望了一下天色，已经没了威胁一样叫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走出了契约书店。

这里又回归了平静。

陈少言回到柜台里面，抬眼看了一眼钟表，身上忽然涌现黑雾，整个人忽然消失在了书店内，回到了三界阁。

无边的黑雾让这里显得格外压抑，陈少言此刻已经变成了一身黑衣，他身后跟了两名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一路上了四楼。

走过一排排高高的柜阁，陈少言穿梭在迷宫中一样，目光扫视了一番上面的分类，找到了一座空白的柜阁。

他打开一个抽屉，正要接过装聚魂珠的盒子，想要放进抽屉中，身后忽然有一团黑雾凝聚，让陈少言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有再进一步，陈少言回身，那黑雾凝聚的人形发出幽远低沉的声音，“今后三界阁的法器不用放进阁中，这些东西对于我没有任何的作用，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用不着。”陈少言出声。

“你用不着？”那人形的黑影忽然笑了一声，“方才你的书店中来了一头蛇妖，交手过后感觉怎么样？”

陈少言听闻神色明显有了一些变化，他微微抿了抿嘴，然后道，“全力出手，最多也就落一个两败俱伤。”

“所以，这些法器你用不到？”黑影在陈少言周围转了一圈，黑雾弥漫，空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你是看上了那蛇妖的爱情，你想要让它献出爱情，换回这魂。”

“但你也要明白，这蛇妖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来交易，它一定会跟你先交手，你虽然有不死不灭之身，但若因此受了重伤未免也得不偿失，故而还是需要法器辅助。”

陈少言听闻点点头，“我明白了。”

随后，他将聚魂珠收了起来。

“嗯。”

人形黑影说完便不见了。

陈少言原路返回，脑中思索着聚魂珠的事，在即将走下四楼的时候，忽然脚步猛得一顿，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惊然，“那小女孩体内的魄，跟这魂，似乎是契合的！”

也就是说，对小女孩下毒手，将妖魄植入她的体内，借助她身体滋养妖魄的幕后黑手，就是书店门口的那只即将化形的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