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最终还是让艾诺走了。
“你也变的心软了。”郁胜过评论他。
“也不算是。”凌轩说。“不管怎样,她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我固然不愿意向她出手,可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没有那么糊涂。
之所以放她,是因为她该交给上头处理,而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他问郁胜过有没有烟,郁胜过赶忙翻出口袋,找到了一包瘪了一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被挤压的变了形的云烟递给他。
“就这一根了。我说,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偶尔也会抽,不过没有瘾,也不大喜欢。”凌轩接过,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并没有叼在嘴上。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凌轩这是烦心着。
清欢眨了下眼睛,问先一,能不能将那些泥俑再召回来,先一说可以,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讯号。
先一撮唇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声,不一会,四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泥俑果然蹒跚着走了过来。
清欢说要把这些泥俑都化为人形,凌轩担忧地问那样会要很多的灵血,清欢能吃得消吗?
“那时候是灵力不够,才要一滴一滴的给,现在不需要那样了。”清欢说。
她找了条小溪流,去拿了石碗过来从溪流中舀出水来,然后将手指刺破挤出一滴血珠在水里,递给先一。
“给他们额头上沾一点就行了。”
先一照办,将那晚根本看不见血色的水用指头蘸了一一点在那些泥俑的额头上。
不一会,只听喀喇声响,那些泥俑身上的泥壳都裂开了纹路,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等泥壳掉完后,先一又让这些人去洗了个澡,那些石屋里还留有兽皮和麻葛粗布,随便捡了包裹住身体再说。
“看来绝世将这里封存的很密实,连空气都没让流通,要不然这些早就腐朽成灰了。”郁胜过感慨地看着那些人身上披挂的各种皮毛粗布说。
说完了他又疑惑,问既然没有空气流通,那么那满地的野草又是怎么生长的呢?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上来,于是就岔过话题去,商议着去地狱口,那里还有很多的泥俑呢。
“我记得来的时候,向阳说过在这某个地方的谷底,有很多流浪的阴魂,你要不要收了它们?”凌轩问。
说起这个,大家就想起了向阳,这才奇怪起来,七嘴八舌地说为什么向阳不见了踪影。
明明当时向阳说的是他歇一歇,随后就赶来,可现在都过去很长时间了,向阳还是没有来。
“他会不会回冥府去了?”郁胜过说。
凌轩摇头,“我觉得不会。你看,他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任务还没完成,他怎么可能回冥府?就算是回去,也该跟咱们说一声的。”
何况冥府那几位大佬们各怀心思,也绝对不会对灵女归位的事置之不理的。
地狱口的可怕炽热已经消散,众人很轻松就走到了近前,虽然如此,还是个个汗如雨下,脸庞热的发红发烫。
“我觉得,这个地狱口应该就是当初那场惨剧的结果。”望着前方那片青灰,郁胜过说。
清欢没有做声。
其实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地狱口,就是当初部族人逼迫绝世,惹得绝世动怒以身引雷,发动天火地流的地方。
也就是说,不光先一和那些已经恢复成人的泥俑,就是现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那些泥俑,都是当时的部落族民。
绝世只不过是在坚持做一件报复的事情,哪怕是隔了无数个世纪,她心中的那口怨气始终没有完全释放出去。
所以她利用自己残留的灵力,将那些烙印着她的印迹的人一个个吸引到这里来,然后进行报复。
清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要是这一切都是绝世为了报复做下的圈套,那么她的转世灵女身份,会不会也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她扭头看着身边围着她的朋友们,心中更是想着,这些人里面会不会也有绝世认为的仇人?
如果有,那么将来有一天自己势必会陷入两难境地。
因为做为绝世的转世,她的仇人就等于是自己的仇人,可是她却不想继承绝世的爱恨情仇。
地狱口的火焰虽然不再燃烧,可是热度还是高的吓人,大家再努力走了一段距离后,先一等人就不敢靠前了。
清欢叫他们就停在原地,等着她。
“不行了,我也走不动了。我还是留在这里等你吧,就不去给你添乱了。”郁胜过也热的受不了,他把盛着水的水壶递给清欢,气喘吁吁地说。
清欢笑话他没来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走到地狱口看看稀奇,现在就打退堂鼓把她扔下了。
“我能跟你比?我是人,你是神啊!跟你比那不是找虐吗?”郁胜过一边擦着止不住的汗水,一边对她翻着白眼。
凌轩接过水壶,“这次,我陪你去。”
上次清欢没有能走到地狱口,心里一直很郁闷,更是惦记着。
这次地狱口的火焰已经熄了,他也可以凭借着自身能力陪着她过去。
清欢没有拒绝凌轩,两人并肩往地狱口一步步走近。
眼看着就要到了,忽然就看见那地狱口里爬出个活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那人爬出来后抬头看见清欢两人,抹了把脸上的灰,冲着两人咧开嘴巴一笑:“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萧让?”
“嗯呐。”萧让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一面告诉他们,自己是过来看这地狱口情况的。
“判官说这处地狱口火熄了,叫我来查看查看,没想到又遇到你们。”
地狱口熄灭是因为火鸷鸟将火云芝给吞了,还在里面洗了一把澡,给这岩浆洗没了。
清欢把情况告诉萧让,对方哦了一声,并没有其他话说。
“好了,既然情况明白了也就没事了,我走了。”萧让挥手跟两人说再见。
两人便也朝着他挥手,萧让却又走了回来,伸手拽下系在腰间的一个细腰葫芦递了过来。
“这是我在路上跟一个糟老头子撞上了,他也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慌慌张张怕人追来的样子,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我一生气,就把他身上的这个葫芦摸了过来。喏,给你吧。”他递给清欢。
“给我干嘛?”清欢好奇地问。
“那不是,因为你是灵女吗?”萧让挠了挠头,将头发上的灰尘挠的四处乱飞,“我感觉到这葫芦里有一丝阴气,好像是个魂魄,只是很虚弱的样子。
我除了打架,又不会救人治病,所以只能给你了。”
凌轩从他手中接过,试了试葫芦盖,发现根本打不开。
“我看是你打不开它,所以才丢给咱们的吧?”凌轩毫不客气地损萧让。
萧让嘿嘿一笑:“你发现啦?我不管,反正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事了,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脚尖在地上连点数下,人已经像只大鹏鸟一样,转眼不见了踪影。
清欢接过葫芦仔细看,发现这是只雕工精细的玉石细腰长颈葫芦,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玉瓶。
拿到手里就是一阵冰冷感,隔着葫芦,里面隐隐有冰冷的阴气渗透出来,还带着些动静。
清欢把葫芦贴在耳边听了听,对凌轩说,里面确实有个魂魄,而且虚弱的很,要是再不放出来,估计就要散形了。
“这葫芦我看过了,根本打不开。”凌轩指着葫芦口说。
清欢试了试也打不开,凌轩皱眉想办法,清欢却笑了起来。
“谁说一定要打开盖子的?”她向凌轩要刀,“我的妖火太霸道,不敢用。”
凌轩将刀递给她,清欢拿起来就朝着葫芦嘴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