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唐氏集团,作为曾经外公送给自己母亲陪嫁,现在成为了妈妈唯一的遗产,当年唐姗姗的妈妈什么都没有留给自己,现在想来,这吴氏集团的化身,现在的唐氏集团,倒是成了妈妈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想想自己的处境已经是身不由己,先是被家人出卖,现在又困在仇恨的漩涡,爱恨不能,进退不得,唐姗姗又怎么忍心把母亲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遗产,当作商品任人收购呢?
倒不如让集团暂时的经营下去,至少它还能有原本吴氏的影子,还能让唐姗姗回忆起童年那段短暂的幸福时光。
一旦被收购,集团的生产模式一定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内部原本的产业结构也将不复存在,到时候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可真就是变成了丁欣和唐震云银行卡里的一堆数字了。
思来想去,唐姗姗最终确定了自己放弃收购唐氏的念头。
“就让它好好的经营下去吧,来日方长,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好好守护母亲的遗产。”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承诺。
唐姗姗闭上眼,没有力气再去细想接下来的打算,心中那种虚弱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再次陷入可怕的梦魇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唐姗姗就呆呆的坐在床上,放空自己,脑海里只有楚北辰的身影。
她想起自己和他的第一次,想起两个人相处的每一件小事,第一次争吵,他扔下自己为他亲手做的饭菜,摔门而去。
第一次自己在他身边生病,他冷漠的外表下,默默地悉心照顾自己的情景。
那次在楚国瀚的寿宴上,自己被人坑害,他送她到医院时焦急的眼神。
还有刚才,面对突然失控的自己,楚北辰眼神中自然流露的温柔和关心。
唐姗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似乎习惯了有楚北辰可以依赖的生活,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许只是个替身,楚北辰偶尔流露的关爱,也多半是对于初恋的眷恋和不舍。
即使会对自己有所表示,也不过是朝夕相处中萌发的偶然的怜悯,就像宠物和主人,相处久了也会互相关爱吧。
唐姗姗这样想着,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说不出是心疼自己还是不舍这种有人保护的生活,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放弃唐氏集团的收购,再没有了留在楚北辰身边的理由,唐姗姗的心里就莫名的酸楚,苦涩。
爱情就是这样,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种在你的心坎,当你自以为是的想要抽身,却发现一颗倔强的小芽苗,早已根深蒂固,不容你轻易拔除。
楚北辰站在房间外,抽了第三颗烟了。平日里除非必须的应酬,他一般不会抽烟,与其说是为了自己的健康,不如说是害怕生病耽误为集团工作的时间。
对外他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楚氏总裁,云城最大集团说一不二的绝对核心,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更多的是这艘巨型航母的检修工兼船长,支撑他走过来的更多的是对集团和家族的责任,如若不然,又有谁愿意深陷在这无休无止的权利与欲望的漩涡呢?
这么多年,楚北辰早已是练就了一具金刚不坏之身,坚硬如磐石的心脏,不需要这些外物安抚自己的情绪。
可是今天似乎不一样,守着房间里情况不明的唐姗姗,楚北辰竟然意外的心慌。
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楚北辰终于忍不住,轻轻敲了敲房门,推开一条小缝,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了一眼。
唐姗姗坐在床上放空,回头恰好看到楚北辰一八五的大高个,从门缝往里看的样子,她会心的笑了。
也许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唐姗姗此时的内心反倒比楚北辰平静的多。
“进来坐吧。”她拍拍床上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楚北辰坐过来。
楚北辰看见她基本恢复了平静,这才找回自己平常该有的威风凛凛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优雅从容的把房门推开。
“感觉好些了吗,看起来比刚才精神多了。”
唐姗姗点点头,仍旧是温和的笑着。
坐在唐姗姗身边,充满烟味儿的手掌小心的摩挲着唐姗姗受到快要脱像的小脸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上有一会儿短暂的交流。
“我放弃了,辰,我不打算让你帮我收购唐氏集团了。”
短暂的相顾无言后,唐姗姗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收购案做的太辛苦,坚持不下去了?还是看我太挑剔,怕自己达不到我的高要求啊。”
楚北辰半开玩笑的回应着唐姗姗。
现在唐姗姗能跟自己开口说话,楚北辰都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没有意料中的反驳,唐姗姗平静的接受了楚北辰的玩笑:“那就当作是吧,我太累了,不想再争取你了。”
说完这话,楚北辰抚摸着唐姗姗的手掌顿了一下,“什么叫不想再争取我了?她这是放弃了收购案还是放弃跟我的契约啊。”
短暂的思考过后,楚北辰不满地说:“这么容易放弃吗,跟我做事,我可从不允许别人随意放弃的。”
唐姗姗没有再说下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向楚北辰要了一杯水,两个人充满心理战的谈话也到此结束。
楚北辰给唐姗姗倒了一杯温开水,看她专心喝水,没有要跟自己摊牌的意思,很扫兴的回了书房,积压了一堆的重要文件等着他这个一把手批示,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可跟这个沉默的女人耗不起。
“说好的给我个交代呢,刚才折腾的那么吓人,连个解释都没有,说过去就过去了?”楚北辰在往书房走的路上,愤愤不平的想着。
晚餐,忠叔亲自送到了唐姗姗房间里,楚北辰接了个电话又匆匆赶出去办事,晚饭也没有留在家里吃。
于是唐姗姗又是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间里。
天色渐暗,浓重的孤独感袭来,唐姗姗又好像置身在二十年前那个黑暗的小杂物间,门外充斥着丁欣疾声厉色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