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瀚领着唐姗姗,守着一大桌子饭菜,就等着楚北辰到家,一起吃顿晚饭。
可爷孙俩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等到饭菜都热了几遍,楚国瀚看着唐姗姗越来越没精神,就打发她先回房去休息,说是等楚北辰回来了,再让人去叫她。
“你先去休息,不碍事的。”
“没关系的爷爷,我陪着你一块儿等吧。”
“哎呦,你身子骨还没完全养好呢,我让厨房给你端进去一碗银耳粥和小点心,你先垫垫胃,听话噢。”
唐姗姗知道自己拗不会楚国瀚,再加上确实觉得乏了,也就顺着楚国瀚的意思,由佣人扶着回房休息了。
把唐姗姗打发走了,楚国瀚坐在那里,考虑了一下。
他是从来不赞成为了吃顿饭,给孩子打电话的。
尤其是像楚北辰这样的,整天的应酬酒局忙不完,为了跟自己吃顿饭而耽误了不值得。
可是今天情况实在特殊,姗姗在自己这里呆了这么久,楚国瀚是想借着今天的晚饭让两个人重归于好的。
楚北辰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拖着不来,到底会让姗姗多想。
这电话打,还是不打,这顿饭他催,还是不催,得容他再权衡一下。
思量再三,楚国瀚还是决定打一个电话,哪怕是知道楚北辰在忙些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他也算是对屋子里那个好孩子有一个交待不是。
于是楚国瀚直接用家里的座机给楚北辰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楚国瀚还以为是在应酬,刚想撂下,没想到竟然接通了。
“北辰啊,在哪儿了,说好的今晚回家陪爷爷和姗姗吃饭的,怎么样在忙吗?”
“爷爷,我这边临时出了点紧急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一下,今晚可能就不能陪您一起吃饭了,对不起啊,改天,我们改天好不好。”
“哎呦什么要紧的事情吗,爷爷不是跟你说过,工作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家里人啊,要我说,你就把事情缓一缓,等吃完了这顿饭,再商量解决,也不迟。”
“真的不行爷爷,我这边,确实,走不开。”
楚北辰为难的对着话筒解释,怜爱的看了一眼屋里坐着的,还在发抖的沈梦雅。
现在一切都没有调查清楚,怎么会有人能够随便出入安保森严的高档公寓区,嫌疑人又神奇的逃走,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沈梦雅不管,这样的话,不仅是她,沈瑞的安全也许都会受到威胁。
楚国瀚在电话里听出楚北辰的决绝,也觉得自己不方便勉强,于是又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跟管家抱怨:“人老了,不中用了,连约着自己的孙儿一起吃个饭,都没力度了人家呀,不想理我咯。”
管家扶着他,宽慰他说:“老爷您说笑了,少爷许是真的有重要的工作要忙,才会耽误了这一餐,下一次咱好好的补回来不就成了嘛。”
楚国瀚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回沙发上坐下,慢吞吞的说:“你也甭宽慰我了,北辰这孩子我心里有数,绝不是那种会被工作缠了身的人,今天啊,一准儿是出了什么别的问题,要么就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咱们这边的问题,拖着不愿来罢了。”
管家听着老爷说的也有理,便不再多说话,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西湖龙井递上去。
“您老喝口茶,解解闷。”
楚国瀚两只手指捏起茶杯盖上的小把手一下一下的当着瓷杯说:“就是可怜了姗姗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陪着说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命苦啊。”
管家接过老爷喝完的茶杯说道:“少奶奶不苦,这不是还有您呢嘛,等少爷忙完了,想通了,自然就会过来了。”
“但愿吧。”
楚国瀚起身,扶着管家的手,:“领着我也回屋去歇息吧,我这把老骨头啊,也累了,经不起折腾了。”
“您不吃点东西再休息吗。”
“热点蔬菜和米饭端进来,别的我吃不下,还有你待会儿去一趟少奶奶那屋,知道怎么说吧。”
“明白,姥爷您放心,我一定把少奶奶安抚的妥妥的。”
“好,好,那就好啊。”
说着走进了屋里,偌大的客厅和满满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就那么孤零零的摆在了那里。
而楚北辰,正坐在警局,抱着沈梦雅,仔细的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小姐,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做笔录了吗。”
“可以的,我可以,辰的你就不用跟着去了早点回家休息,这边有保安和警察陪着就可以了,不用担心我。”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呢,别开玩笑了,赶紧录,录完了笔录我好带你回家,瑞瑞还在家里等着呢。”
楚北辰贴心的帮她在审讯室的木凳子上加了个棉垫子,握着她的手,陪着她做笔录。
那一刻,沈梦雅觉得无比的安心,好像即使她失去了全世界,只要还有楚北辰的爱,她就不会孤单。
“沈小姐,当你打开卧室的门,发现了犯罪嫌疑人之后,他又有什么反应呢。”
“他很奇怪的没有逃跑,而是转过身径直向我走来,走的很从容,现在回忆起来,一点也不想一个在偷钱,然后被主人发现的小偷,反而像是在执行任务似的。”
“执行任务?你是说你觉得犯罪嫌疑人不像是偷窃,而是在执行任务?”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那后来呢,他想你走开之后,又做了什么。”
沈梦雅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双手紧紧的握住栏杆,表现出很不愿意回忆的样子。
“他朝着我径直走过来,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把卧室的门一下子全部打开,之后粗鲁的,把我拉起来直接扔到床上去,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些难听的话,这时候我就开始大声呼救。”
“你大声呼救之后呢,犯罪嫌疑人有什么反应吗。”
第四百一十四多事之秋
“没有要停手的打算,直到物业经理带人冲了进来,他才要逃走,但被一大群保安控制住了。”
事情交待完了,楚北辰才扶着沈梦雅从警察局出来,坐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车。
上车之后,沈梦雅一直紧紧的抱住楚北辰,哭个不停。
楚北辰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也确实于心不忍。
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耐心安抚着。
沈梦雅说不愿意再回去那间公寓的觉得很恐怖,有阴影。
楚北辰就依着她,让人提前收拾好了自己在城东繁华闹市区的另外一间房子,一室一厅,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住,是自己刚刚开始打拼事业时候常常一个人住的。
房子在壶河商业区的中心,从小客厅的大落地窗望出去,就能把壶河两岸的美景尽收眼底。
楚北辰还记得,他那时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是真的很晚很晚,几乎是凌晨回到公寓,天亮了也睡不着,就呆呆的靠在窗前,看着月亮和窗外的夜色。
他有时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壶河两岸渐渐稀疏的人群,月亮升起落下,藏在稀薄的云朵里和地面上的灯火璀璨遥相呼应着。
那时候年少的楚北辰觉得,地面上的灯光可真漂亮,那么多人为了那些人前的风光和暗夜里的灯火奋斗不止,自己也想成为这些繁华的掌灯人。
有时候站累了,他就坐着,坐在落地窗前那个灰色的转椅上面,把脚搭在前面的小椅子上,手里还握着白天没有看完的文件和资料,有时候就那样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一睁眼到了天亮,他就又该匆匆忙忙的去公司,去开会,去跟客户谈合作,去应付股东们的刁钻难题。
那个时候的他,总有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文件,和解决不完的难题,那么多拿不下的项目和搞不定的股东,总是让年少的他无所适从。
这次带着沈梦雅回去,是他时隔几年再一次踏进这个不算太大的小公寓。
那里甚至不能算得上一个家,因为除了自己以外,那里还没有一个女主人,至少在楚北辰乏善可陈的个人生活中,家的定义,至少也需要是两个人吧。
一回到了公寓,沈梦雅就急急的去泡了个澡,躺在浴缸里,还突然没了安全感,楚北辰赤.裸着上身进去抱着她又亲又哄的安抚了好一阵儿,沈梦雅才算是安安稳稳的洗完了澡。
家里的女佣终于赶到,楚北辰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对沈梦雅总有一股冥冥之中的责任感,因为沈瑞?还是因为他们是彼此的第一次,那种放不下的过去和仪式感,一直牵动着他。
他又站到了那面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凌晨的夜色,好像更亮了,又好像更暗了。
沈梦雅从身后抱住他,鼻音很重的对他说:“辰,你来陪我睡好不好,我还是很怕。”
楚北辰眼睛放空的看着外面,眼里却写满了温柔。
“小雅乖,自己去睡好不好呢,我还有好多事情要想,要处理,等我都忙完了,梳理清楚了,就进屋去陪着你,先让保姆在旁边陪你吧。”
楚北辰语气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感觉,沈梦雅了解他,也不再多纠.缠,扭扭捏捏的扯着他的大手进了卧室,独自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虽然噩梦连连,但一想到楚北辰就在外面,也立马安心了许多。
楚北辰呢,绝不愿意走进卧室,太多个独自入眠的夜晚,让他觉得那间房间的记忆太过压抑,又痛苦孤单。
他选择还站在窗前,看河岸上五彩斑斓的霓虹闪烁,看那条刚被自己出钱治理污染的河清澈闪亮。
他也许,就是为了站在高处看着这些,才坚持到今天的吧。
“从这里真的能看到好远,这种河景公寓都涨到几万一平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楚北辰自言自语的说,这块地当年的房价,还是自己亲自写的策划案给炒起来的。
站累了,他就坐在窗前的大沙发上。
之前的那个灰色的小椅子被他坐坏了,嘎吱嘎吱的响,于是他给换成了长条的沙发,这样他在上面睡觉的时候,至少能伸开腿了。
天快亮了,夜色还浓,小保姆趴在卧室的床上陪着沈梦雅,楚北辰独自坐在沙发上背对着窗外,刷着手机上时刻爆炸的信息。
对着小屏幕就能假模假样的品味人间百态,也是有趣。
小保姆睡到自然醒,打算起来准备今天的早饭,总裁和沈小姐都在,今天的饭菜可一定不能马虎。
蒸两碗细嫩爽滑的鸡蛋羹,配上翠绿的香菜,总裁喜欢,沈小姐那碗她打算加两个虾仁和几瓣香菇,口感香滑,准错不了。
这附近她记得应该有个早市,去那里买菜新鲜又便宜。
简单的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小保姆悄无声息的从卧室走到了厨房。
看到楚北辰安静的坐在那里对着手机笑,微微上扬的嘴角,喷了发胶还是有一点凌乱的头发。
“可能有钱人,像老板这种上流社会的男人才会做这种发型吧,我身边的男的不是平头就是锅盖头,丑死了,没一个有这种风度的。”
小保姆心里抱怨着,贪心的猫在旁边有多看了几眼。
白色簇新的西装裤,两条大长腿搭在前面的茶几上,他交叉着两条腿,把裤子都弄的有些褶皱。
手里捧着手机在看着什么,偶尔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坏坏的笑一下,他身后是整个云城最盛大而美丽的夜景。
星光点点,灯火璀璨,耀眼的夜空下笼罩的,是她这种小保姆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奢侈和浮华。
身后是无数的金钱和欲.望堆积起来的不夜城,屋里明亮的灯光下,坐着的是掌控这座城市的翩翩佳公子,陌上无双,人间精华,哪怕只有这么一分钟的时间,她守着他,也感觉自己是爱上了什么,是什么呢,是他身后落寞的繁华,还是她眼前这个俊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