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是学生啊,她还在上学啊,不回学校,回哪里呢。
她如果去了别的地方,那么,之前她那么努力考上的学校,岂不是就此告终了,她不舍得。
她低低的垂了垂眸子,轻轻的说:“除了去这里,我不知道去哪里。”
“二小姐……”谢寄年不由的觉得同情,这样子被带回去,面对的不晓得又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他有时候一言不合还要被那个程远刚给呵斥,还要被程远刚踢踢打打的,这一次,看程远刚的态度,只怕这个二小姐回去之后的情形绝对不会好看。
端看那个太太和大小姐的样子,那目光中流露着的算计,就能看出来,这次,二小姐回去,等待着她的绝对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程菲菲也似乎发现了这个保镖头子谢寄年似乎有什么想要说,但是在她回过头去的时候,他又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了。
程菲菲略微有些诧异,谢寄年已经大步往前面走去,为程菲菲打开了车门,沉重的说:“二小姐,请上车吧。”
程菲菲没有在问,也许这个谢寄年有什么要说的,但是她也不想听了,因为,她在谢寄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
一个保镖的眼睛里居然还有同情,她不由得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等下要面临的危机。
她坐上了车子后座,车门被夸嚓一下子关上,然后,车子被开动了起来,很快的便驶离了这处。
程菲菲不由得就想到了上一次离开,也是在这里,就是封以承在这里等待着她。
她当时在危急的一刻,一发千钧的跳上了他的车,这才能够逃离那个魔窟一段时间,也才能够享受到有生以来最惬意的生活。
程菲菲觉得很惆怅,她如今又要回到那种生活了,每天里不断的面对各种糟心事情,面对继母和继姐的陷害和算计,面对父亲的指责和谩骂。
无尽的折磨,每日每夜的上演,还要被家里人逼着去做那个来交换利益的器具。
想想真是悲哀,她好像是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和王子和谐的相处了一晚,享受到了那美妙的一晚之后,就又变成了灰头土脸的灰姑娘,王子什么时候才能拿着水晶鞋来找她呢。
她看着外面车流如织,行人如潮,她不由的低低的笑了笑。
哪里是什么灰姑娘,她就算是灰姑娘,封以承也不算王子啊,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妻了,如何有她的位置。
难道,做他的小情人吗,她做不到,她就算活得再难堪,她也不会去做什么第三者的。
所以,她不会在跟封以承联系,两个人就这样子算了吧。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车开的很快很快,很快就到达了程家。
这个她离开了许多天的地方,她看着车子驶入了程家的宅子,她一瞬间仿似所有的翅膀都被剪断了,心里头好像有乌云密密麻麻的笼罩着。
一进入这个家门,心情就无比的压抑。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每天都过的不快乐。
但是,这些不快乐,是她从小到大面对的事情,她这次也必须要去面对。
车子停了下来,谢寄年把车门拉开,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一片冰冷,对她低声的说道:“二小姐,请下车吧。”
程菲菲的手指微微的紧了紧,脚步挪动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似乎在畏惧,但是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她知道逃不过去了,所以,她还是下了车。
保镖去抓程菲菲的命令就是程远刚下达的。
在路上的时候,保镖们就已经汇报给了程远刚,说已经带回了程菲菲。
所以,程菲菲刚下车,程远刚就出现在了大厅的门外,他眼神阴翳的望着程菲菲,手里捏着一根雪茄,点燃着,幽幽的吸了一口,脸色阴沉。
程菲菲看到程远刚的这个样子,就知道这次少不了要挨一顿责骂了,有可能还要挨打,所以,她有些畏惧,她长这么大了,还是很害怕这些人,虽然她有可能会逃跑掉的,但是,她更加的是害怕逃跑掉的后果,她承受不起,因为这些人会加倍的折磨她。
她想起前几天在封以承的家里看到的一部电影,当时里面的有一句话很触动她,那里面的男主角对一个黑社会老大养育长大的干女儿讲了这么一个寓意深刻的故事。
他说,马戏团里的大象从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驯养,来作为攥取钱财的工具。
小的时候,它们经常因为逃跑被打,每次都打的很厉害,大象很害怕,于是逐渐的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做起了马戏团里的赚钱工具。
等到大象长大了,已经根本没有了逃跑的念头了,因为它们已经被潜移默化的形成了一个认知,那就是,逃跑就要挨打,而它们根本逃跑不了。
其实,大象如果要逃跑,谁又能拦得住呢?
程菲菲当时被这句话跟震动住了,当时就觉得说的好对啊。
大象如果要逃跑,谁能够拦得住呢?
可是,随即,她的双肩就垮了下来,大象之所以不逃跑,的确是陷于了自我认知的捆绑之中了,大象被马戏团的人从小饲养,根本失去了自我捕食的能力,离开了马戏团,它怎么寻找食物呢,就算这些都不成问题,它逃跑了,一旦被马戏团的人发现了,追捕的时候,不择手段,用枪把它杀死怎么办?
虽然它的个头很大,很雄壮,无人阻拦,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以消灭它的东西。
大象之所以不逃跑,是因为知道,逃跑了,也许还不如在马戏团里习惯了的事物来的自在,为了生存,只得留下来在这里生活,一天一天的度过。
而她和马戏团里的大象是何其的相似,她已经长大了,然而,还是不敢逃跑,因为有太多的东西羁绊着她,她无法潇洒的一跑了之,而且,她又不是大象,没有那么庞大的体型,所以,她如果逃跑的话,困难重重,因为她没有那样可以和黑暗抗衡的能力。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还得无奈的妥协。
程菲菲此刻的心情是无比的憋屈和复杂的。
她的脚步在踯躅着,不想往前。
程远刚在大厅里,阴阴冷冷的望着程菲菲走的跟个蜗牛似得,他越发的烦躁和暴怒,厉喝一声:“给我立刻滚进来!”
程菲菲的心里激烈的跳动了一下,即便过了这么久,长了这么大,听到父亲的厉喝,还是不习惯。
然而,她知道不能躲,她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面色平静下来,然后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面色平静的很,但是心里其实是汹涌波涛,程远刚看着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每一次家里都因为这个死丫头闹得天翻地覆,可是,她却还是跟个没事儿人似得,简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知道回来!”程远刚用夹着雪茄的手,怒指着程菲菲。
程菲菲垂着眸子,站在他的面前,面色淡淡,被父亲骂不吃廉耻,这真的很伤人。
“嗯!?”程远刚见她不说话,更加的暴怒了:“你回来干嘛,去外面跟男人睡觉啊!你不是有本事吗?回来干嘛!?”
程菲菲一下子震惊的抬起了眸子,父亲居然这么说她,让她去跟外面的男人睡觉,这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么。
不指望他信任她,但是,也不应该这样子去伤害她啊!
“怎么不说话,不是很大胆吗,不要脸,回来干什么!”程远刚简直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他心里很生气,但是,还是忍耐了下来。
程菲菲被惊得无以复加,以前也被父亲责备过,虽然也有很多时候不理解她,但是,从来没有骂过这么重过。
居然连不要脸都骂出来了,天那,这个还是他的父亲吗?
她的眼眶里有些弥漫着的湿意,她的心情万分的震惊,她一时只是怔怔的望着父亲,但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因为喉咙口好像被什么给梗着似得,让她难受得不行。
“啪!”的一声响亮的脆响。
程菲菲一下子便被程远刚一巴掌给扇倒在地。
她尖叫了一声,摔在了大厅的地板上。
脸颊一下子麻木了起来,她的手捂着脸颊,觉察出嘴角渗出点点湿意,她用手抹了一下,看到了手心里沾染上的血迹。
居然被打伤了,父亲这一巴掌真的很重,让她的脸和嘴一瞬间都没有知觉了。
她的眼眶里一下子便含了泪水,这两天,心里万分的煎熬,离开了封以承,回到了自己的原本的生活轨迹,竟是这样的难以忍受。
程远刚见程菲菲一个劲儿的不说话,所以,才一时恼怒,一巴掌扇了上去。
此刻看到程菲菲嘴角流血了,心里的怒意这才略微消散了一些,毕竟是个女孩子,打惨或者打伤了都有爱观瞻。
他还指望这个丫头嫁给萧家呢,封以承那里是不用想了,人家的未婚妻都回来了,这个丫头是出局惨败了。
他真是厌恶至极,憎恨至极,也失望之极,这个丫头怎么就不争气一些,封以承有女朋友又如何,只要她用点心,还怕挽留不住一个男人吗,为什么不争取,他生气是生气这里。
如果她不这么不战而败,挽住封以承的心,那么他就会是封以承的岳父了,说出去,多么的有面子啊。
现在,还要等待着萧家,看萧家的脸色,虽然萧家还没有说什么,但肯定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