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被慕容莲儿误会的事情之后,温呈之就再未进宫,原本他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温如瓷,替她分忧,而上一次为了自己的疏忽,而差点让慕容莲儿抓住温如瓷的把柄,还差点造成了夏侯千域对温如瓷的误会,自己就算是再自私,也绝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让温如瓷陷入到此种危险的境地,更何况,她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要守护的人。
如今温如瓷已为人母,他与她这辈子虽有缘无分,可好在相知多年,他亦得幸能够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尽管一直与她一步之遥,今后也只能遥相对望,可温呈之不后悔,因为他爱的人,得到了幸福。
于是挑了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温呈之终于是骑着马,来到了宫里。
温如瓷正手把手的教别离写字,温呈之牵着自己的白马,从侧门走进了皇后的庭院。
不远处,梅花飘落的地方,案上笔墨纸砚,案前是身姿窈窕的佳人,执笔落画,身前的少年不过几岁,却已是一副英姿勃发的模样。
“温呈之,你看啊,那就是如儿的孩子,是她,和她爱的男人的孩子,而你,也该放手,给她自由,看着她幸福,也该是你此生最大的心愿,不是吗?“
站在远处,踌躇片刻,温呈之才走近,与温如瓷说话。
“如儿。”
“呈之哥哥!你怎么来了,这么久的时间你都去哪儿了啊,我派人去你府上传信,你也不见回应,我母亲怎么样了,最近可好?现在年关,宫里不太平,我手里又事务繁杂,不便去看她,还得麻烦你照料……”
温如瓷笑意盈盈的看着许久未见的她的呈之哥哥,恍若间,是又回到了两人的年少时。
那时候,温如瓷站在温府的庭院里,甜甜的唤他一声呈之哥哥,就算是再任性,再刁蛮,温呈之也甘之如饴的宠溺。
曾经,他多么的希望时间能永远的停留在那时候,他与如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光能就一直那般温柔的待两人,也许,温呈之,还能有机会,握住她的手。
可造化弄人,几年的光景,两个人都各自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温府败了,温家倒了,他和如儿却都神奇的来到了异国他乡。
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两人注定要在这里重逢。
可身份有别,男女有别,温呈之也只好认命。
但只要是知道她是幸福的,安全的,是守在她爱的人身旁,即使自己只能在这高冷的围墙之外守望着她的安好,又何妨呢?
思量了好久,温呈之笑着,对温如瓷说出了这番话。
“如瓷,我今日进宫,是来向你道别的。”
“道别?呈之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我哪儿也不去,你一日在这都城之中,我便一定会在这里陪你,只是……”
“只是什么?”
温如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预感到,一向稳重的温呈之,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决定,要对她说。
“我今后就不再进宫来了,经过了上次的误会,我回去仔细回想了一番,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有小人算计陷害,而你我都是被利用的棋子,如儿你一个人在宫中,难免遭人嫉恨,现在有夏候千域护着你,我也算放心,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的爱你,护你,如此一来,我也能安心的回到宫外去打理生意,韩夫人那边你就尽管放心,我会把她接到府上,让她安享晚年,什么时候你想要与她母女相见,尽管到我府上便可。”
“呈之哥哥……”
上次的事情之后,其实温如瓷也仔细的分析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着实有些蹊跷,想来也是慕容莲儿惯用的手段,好在有太上皇和李子悦为自己做主,夏侯千域又是对自己百依百顺,事情还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一次呈之哥哥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自己能在宫中安稳,想到这里,温如瓷的心中难免感伤。
自己虽与爱人长相厮守,可却不得已与亲人分离,虽说世上难两全,可温如瓷一个女人,又怎么会不伤怀?
温呈之自然看出了温如瓷的心思,其实他又何尝舍得与自己从小便守护的如儿分离,只是……爱而不得与无以为报,往往是每一份对爱有亏欠的人都逃不掉的惩戒,温呈之既然对她深爱,就应该懂得放手的道理。
“如儿,从今往后,我便不再入宫,只求你能在宫中事事顺心,身体康健。”
“呈之哥哥!”
“如儿,你我相识半生,我一直待你,视如珍宝,如今你已然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呈之哥哥也算完成了使命,至于这么多年的风雨和情分,你若还想念着,便通通的记到心里,无需提起,只是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妹妹。”
温呈之这番话说的温如瓷眼含热泪,不曾多做停留,他怕温如瓷哪怕多一句的请求,便会动摇他好久才下定的决心。
温呈之骑马走到宫门,回过头望向她的那一眼,仿佛看尽了这半生的牵挂和依恋,一眼万年,也不过是想看着你真的走向了自己的幸福,即使那幸福的方向与我跟你的距离是背道而驰,只要你愿意,我只好成全。
温呈之走后,温如瓷好像失去了支撑,独自在宫门口的城楼上,眺望了好久,等到晓卓拿着披风跟了上来,提醒她傍晚风凉,让她保重身体,温如瓷这才缓过神来,被晓卓搀扶着走了下来。
才刚回到宫里,侍女就通报说,大将军陆凯城的长姐陆凯蕊求见,已经在厅里等了半个时辰了。
“什么?快快有请,本宫这就去收拾换衣,马上见大将军长姐!”
陆凯城乃是青铭国的栋梁之才,是百年一遇的年轻有为的将帅之才,早几年,温如瓷便在与成军的战役中发掘了陆凯城过人的军事才干,不仅如此,陆凯城年少拜将,位列王侯,却淡泊名利,一心为国,实属不易,陆家满门忠烈,陆凯城和陆凯蕊的父亲母亲都与当朝圣上关系匪浅,可以说这位陆家的长姐,可是有十足的分量了。
也难怪温如瓷这位专宠的皇后都对她如此的尊重和重视。
一见面,陆凯蕊自然是三拜九扣,行跪拜大礼,温如瓷也是按规矩受礼之后,赶忙把陆凯蕊扶起来。
“姐姐请坐,姐姐一直身体不好,怎么会突然到这宫中来见我呢?应该提前让凯城打个招呼就好了嘛,也不会让姐姐等了我那么久。”
“皇后娘娘千万莫要怪罪,民女也是为了弟弟凯城的事情,想来请求娘娘的,我跟凯城说了好多次,让他与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可奈何这孩子拧啊,说什么就是不肯张这个口,没办法,我这个做姐姐的呀,也只好来求皇后娘娘了,人人都说皇后娘娘是菩萨心肠,贤良淑德,母仪天下,我那个弟弟的事情啊,就拜托给娘娘了。”
“姐姐严重了,凯城乃是国家栋梁,他的事情我跟皇上自然是要重视的,姐姐就算不说,我们两个人呀,也绝不会亏待了凯城。”
温如瓷一听便知,这是陆凯蕊啊在家里坐不住了,也是,弟弟正当年,好不容易回到了都城,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姐姐,这事情她不着急谁着急,她不操办谁操办呢?
只是眼下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陆凯城迟迟不与皇帝开口,又瞒着姐姐,不肯让她到宫里来面圣,陆凯蕊呢,又是求亲心切,刚才的言谈间,温如瓷已经听出了对弟弟这件事情上的不满。
看来姐弟俩在娶妻这件事情上的意见应该是没有统一。
陆家可是大户人家,陆凯城和陆凯蕊在这都城的之达官显贵中的地位那也都是举足轻重,若是这姐弟俩意见不合,她这皇后在这中间,还真是得谨慎行事,毕竟大将军的婚事非同儿戏,关乎着军队的稳定,所以这指婚的人选嘛,那也一定是要慎之又慎。
想到这里,温如瓷才终于想到了说辞。
“姐姐说的可是凯城的婚配大事?”
温如瓷眉眼灵动,弯眼笑着看向陆凯蕊。
陆凯蕊一看皇后也是个明白人,当下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
“是啊,皇后娘娘明鉴,我家弟弟这婚事啊,着实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啊,眼看着到了婚配的年纪,他却一直在那艰苦的边境守着,是,大丈夫保家卫国,是他应尽的本分,可那也不能耽误了成家不是?这陆家啊,就他这么一颗独苗,我俩命苦,父母去到都早,我又是一个人,你说这将来,不就指望着他能为我们陆家开枝散叶,寻求个人丁兴旺嘛。”
“是是是,姐姐所言极是,这凯城啊,也的确是该婚配个好姑娘了,请问姐姐心里可有人选啊?”
“这个……自然了,韩永信,韩侍郎家的表妹,人生的标致,性格也是温婉贤淑,妩媚动人,与我家凯城啊,自小相识,那也算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啊,这一次凯城回来啊,我就想着,让两个人见上一面,可是,谁知这一直都没有机会,时间不等人呐,我家凯城也到了年纪了,这都城里官宦家到了婚配年纪的儿郎哪一个不都是娶妻生子了,我眼看着,那叫一个羡慕啊,这不,实在是心里着急,才冒失的来宫里,想找皇后娘娘商议,还请皇后娘娘啊,为我们陆家做主。”
“是是是,姐姐说的啊的确是,这都城里像凯城这么大年纪的官宦家的孩子啊,确实也都有了婚配了,更何况像凯城这么优秀的孩子,的的确确是应该找个相配的姑娘,早一点成家了。”
“是啊,是啊。”
陆凯蕊一听皇后这话,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儿,有了皇后发话,就不怕皇上不同意,现在谁不知道,当朝圣上那对皇后是百依百顺呐,请皇后出头给自家弟弟赐个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