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活着,对于朱晓玉来说,甚至不如死了!
在尽快地清醒之后,朱晓玉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势,而是赶快探看了一下何世明。可何世明已然是全无呼吸,身体冰凉,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朱晓玉伏在何世明的身上哭了一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她在院子里掘了个坟,将何世明草草掩埋了。
得翰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杀了他们夫妇,他究竟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朱晓玉想不明白。她走到屋子里,在寝室的箱子里,找出何世明此番带回来的包裹来。包裹打开,里面一个医箱安静地躺着,一把小钥匙放在旁边。朱晓玉深深呼了一口气,打开箱子,里面放着的瓶瓶罐罐中,她选中了两个,放在自己身上,便捂住自己的伤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件宅邸。
齐景杭悠悠醒转,入眼的是养心殿的天顶。
“皇上?皇上您醒了?”纳兰祥一轱辘爬了起来,问道:“皇上,您觉得现在怎么样?可还用李御医来看看?李御医现在就候在殿外呢。”
齐景杭伸出手来道:“不必了,有皇后的消息了吗?”
纳兰祥一顿,如实谁说道:“尚未有皇后的消息。”
见齐景杭皱眉,纳兰祥赶忙说道:“不过,白将军与祝将军已经快马加鞭去追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齐景杭起身来,闭上眼,似乎很是苦恼,他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说,她为何要走?”
纳兰祥不敢说话。
“她为何要走,朕待她有哪里不好?……还是说,她根本就不爱朕?”
纳兰祥赶忙说道:“皇上!……不要胡思乱想,娘娘对您的感情,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娘娘与您,是天地间少有的真爱之人,娘娘至情至性,许是想要……想要成全皇上吧。”
“成全朕?”齐景杭睁开眼看着纳兰祥,苦笑着说道:“她想要朕活着,她以为她退出,朕便可以拿到何世明手里的解药,然后做一个长命百岁的行尸走肉么?”
纳兰祥观察着齐景杭的神色,将桌上的药碗拿过来,给皇上喂下。
齐景杭问:“何衣衣……怎么样了?”
“死了。”纳兰祥如实回答:“刺穿了心脉,当时就死了。”
“……好生葬了吧。”
“是。”
齐景杭喝完了药,突然说道:“叫白将军派人到朱雀街西市的婷兰小筑去一趟,把何世明和他的夫人给朕带过来。”
“是。”
等到白飞扬带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大雪覆盖了一切,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将军,没有人。”从屋子里搜了一圈之后,兵士们回复道。
“没人了?”白飞扬沉思着,这一场大雪来得不是时候,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过这院子里,那种浓烈的血腥味,依然还存在着。
白飞扬敢断定,这里一定是发生过一场激斗,而且有过死伤。
来人是谁,死者又是谁,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打斗?
白飞扬思考着,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打斗的中心一定是围绕着册封大典,或者是何世明手里的解药的。
“你,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皇上,就说何世明夫妇已经失踪,何宅里面曾经发生打斗,怀疑何世明夫妇已经遇难。”白飞扬指着那士兵说道。
士兵行了个礼立即去了。
白飞扬扫视一圈,大声道:“其余人,跟我出城!”
无论怎样,皇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太远,她怀着孩子,定然不可能骑马,而是乘马车。这样的话,马车的行驶速度定然也不会很快,能够前行的距离必定有限。若是快马向前,一定能够赶上。
而此时在戎州,马车在驿站前停下,悠容下车来将千予扶下。
“娘娘,暂时在这儿歇一晚吧,天色晚了。”
“也好。”杨千予看了看这鹅毛大雪,这大雪一下,官道上的车马要想赶路也颇为困难。到了晚上路更加难走,若是晚上赶路,怕是要出事。
悠容将包裹背上,与杨千予一同走入驿站,这风雪天,驿站里许多客人等在大堂里,要了牛肉和酒暖着身子。悠容和杨千予两个姑娘,这样的天气出门在外,还是十分罕见。更何况的是千予虽然挺着肚子,蒙着面纱,但那周身的威仪气质,又岂是这样就能掩盖?
这样的气质的女子在这些粗鄙之人的眼中,无疑会像是甘甜的露水之于干涸的土地一般。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站起身来,走到悠容和杨千予面前,试探着问道:“两位姑娘,打尖还是住店?两个人吗?”
悠容刚想回话,杨千予轻轻一扯她的衣袖,先开口说道:“不劳费心,我们只不过是为主人和公子探路,多谢几位关心了。”
那两个男子一愣:“你们主人和公子是什么人?”
杨千予微微笑着,一副不便多说的语气道:“徽州左刀门。”
徽州左刀门的人?两个男子互相对视一眼,这些跑江湖的,对左刀门还是怀着敬畏的,毕竟这一年来,左刀门的势力更加壮大了,在武林里也是难以撼动的龙头位置。
绕开这两个不怀好意的男子,杨千予拉住悠容走到柜台前,对账房说道:“两间上房。”
“嗳。”账房飞快地报了账。
杨千予给了一靛银子,说道:“去把我们的马喂了,等下要是有人问起我们,不要告诉他们。我们的来了我们自会招呼。”
账房点点头,收了银子道:“客官放心,您只管好生休息吧。”
杨千予点点头,与悠容一同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娘娘,方才您为什么要那般说啊?”悠容性子天真,不明白杨千予那样做的意义。
杨千予进到房间,关上门,检查了一下墙壁周围是否有缝隙,关好了窗子,开口答道:“你呀,还是欠缺历练。”
悠容一头雾水,有些委屈地撇撇嘴,明明小姐的年纪比自己还小呢,怎么就这般的老道了?
杨千予道:“刚刚那两人,目光淫邪,与我二人并无干系,却起身搭讪,开口就试探我们二人的身份和是否孤身。两个女子出门在外,可千万不能将自己势单力孤的事情告诉别人。我用左刀门威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的人随后就会到,好让他们熄了不该有的心思。而要两间房,则是为了让他们以为咱们这里面还是有其他人在,等下就会来,印证我方才的说法的。”
悠容点点头,说道:“娘娘,我明白了。”
杨千予说道:“现在在外边,一切都要谨慎,你往后别叫娘娘了,还叫我小姐。我怀着身子不方便,你等下去叫店小二准备点晚饭来,再烧些热水,留给我二人沐浴。”
“是,小姐。”
悠容出门之后,特地留意了那方才的两名男子,见他们坐在一处,小声嘀咕着。
其中一男子颇为遗憾地说:“那两个丫头,长相可都不丑啊,当真是遗憾,竟然是左刀门的人。”
而另一个附和道:“那个白衣裳的,虽然戴着面纱,还有着身子,可那气质,我离老远一瞧,就知道是个绝色。”
“可惜了,这怀着孩子的,听说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果真是无耻猥琐之人!悠容唾了一口,深感小姐果真睿智,什么都瞧得出来。
跟店家要了晚饭和热水后,悠容正想要回房间去,却见大门被一下子推开了,一连十余个男子涌入,摘下满是积雪的帽子,抖了几下,向着店家喊道:“给我们准备十间上房!”
“哎哟不巧了各位爷。”账房有些为难:“这大雪来得突然,我这儿的上房就剩下四间了,下房也少,就三间,几位若是不嫌弃,要不要在留几个人在这大堂里凑合凑合?”
那为首的汉子一听,也是十分恼火:“真他妈晦气!我们哥几个好不容易进了货从胶东赶去京城,那同福堂的掌柜的还等着我们呢!谁知道城门竟然关了!那么多的官兵在那儿盘查盘查!谁也不准出来,谁也不准进去!这半点儿都不能通融!又赶上这大雪,还没房间了!晦气晦气!”
“大哥,没事的,咱们兄弟不怕吃苦,大不了,我跟四儿咱们几个在大堂里面睡一晚呗!”一个小个子大声说道:“先让几个哥哥住进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忙了一天了,大家都累着。”
那为首的大哥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六儿,委屈你们几个了。”
那叫六儿的嗨了一声道:“没事儿大哥,咱们几个年纪小,身板儿硬朗。唉,谁知道这京城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着就不让通行了呢?”
驿馆的店家凑过来说道:“听说啊,是今儿册封大典出了事,还出现了刺客,皇上昏了过去,这么些官兵是来封城抓刺客的!”
悠容心里一惊,忙走近了两步听。
“刺客?”那商队的头领也是惊讶地问:“竟然还出了刺客?那皇上……可受了伤么?”
店家摇摇头:“皇上天生身体就不好,大乐国谁人不知?不过这一次,那刺客恐怕不是冲着皇上来的,是冲着皇后去的。听说册封大典上,皇后直接被那刺客给刺死了。”
商队的人议论纷纷,这皇后的名头他们可是都听到过,什么慈安郡主,什么白国皇后的,褒贬不一,但无疑是个响亮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传奇的女人,在册封大典上被刺客杀了?这太可惜了吧?
“可怜啊,可怜啊。”店家叹着气说道:“皇上皇后那般恩爱,现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