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接下来的第二轮比试,比的是猜灯谜,老鸨端上来许多造型各异的灯笼,有兔子灯,莲花灯,葫芦灯,走马灯......这些灯笼上面贴有编号,里面各装有一个谜面,在一定的时间内,猜得出灯谜数量最多的获胜。
剩下来的几个人纷纷抓紧时间拿起灯笼挨个验看,在纸上对应灯笼的编号写下自己猜出的答案。 杨千予将手伸向那盏可爱的兔子灯,可还有另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去抓那兔子灯。杨千予有心相让,便改变原来的选择,改去捉那精致的莲花灯,可没想到方才那只手竟然也转了个弯儿,改道莲花灯,并且与杨千予的手相撞,在杨千予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这一下可把杨千予恶心坏了,她抬头一看,正是方才做出什么金砖富贵的对子的那位铜臭公子。
那富家公子此举,正是为了一亲美人芳泽,他自知无甚希望去获胜,但这上台来的杨千予相貌不输柳浮生,更有一种柳浮生所没有的高贵气质,这种感觉时刻撩拨着富家公子的心。所谓色相美人刀,这杨千予衣着首饰都可以看出她身份不凡,但富家子是宁愿自己牡丹花下死,也要冒险来探上一探。
柳浮生在一旁看见了这一场景,但她毫无想要干涉的举动,只是坐下来喝酒,想看杨千予怎样应对。
那富家子是料定了杨千予不敢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公开此事,只能默默忍受自己的非礼轻薄,所以脸上也带上了淫邪的笑容,那手越发的不老实,还想要去捉杨千予的手。
若是个平常的女子,可能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打开这只手便息事宁人,毕竟若是闹起来她的闺誉要大受损害。但杨千予可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女子,若是叫杨千予低调保全,那还不如杀了她。
只见杨千予突然一把抓住那富家子的手腕,使上巧劲,向旁边一扭!
“咔——”地一声脆响,那富家子怪叫一声,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呦,这位公子,你这是怎么啦?我瞧你这手方才便怪怪的,别是出了什么毛病,公子还是快些下去让大夫看看吧,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杨千予勾起嘴角,满脸无辜的看着痛的直龇牙的富家子。
“你,分明就是你蓄意伤人!”那富家子大声嚷道。
“噢?公子这话可有什么证据?”杨千予不动声色松开那公子的手腕,故作惊讶地说:“我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如何伤的了你这样一个男子?公子这话说的毫无道理。”
那富家子轻薄杨千予时专门用身子挡住自己的手,是以台下的人都看不到他的动作,杨千予方才折断那富家子的手腕也都在这样巧妙的角度之中,被那富家子的身躯挡的严严实实。这富家子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若非是他心存龌龊,也不会被这样捉弄。
台下的人既然看不到两人各自的小动作,自然不相信杨千予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会对富家子做什么。富家子百口莫辩,又不能说自己方才心存轻薄之心,只好认栽,灰溜溜地下台去找大夫了。
这下台上就只剩下杨千予和一个清秀小生,那小生似乎很是瞧不起女人,开口说道:“你一介女子,怎么能这样抛头露面,就算是你有几分学问,可自古以来女人该做的待在后院,相夫教子。真不知道你这样,你的家人要丢多大的脸。”
这些陈词滥调都是白国盛行的观念,自从大乐建国,早已经废除了这些女人不能上街,不能外出之类的礼法,虽然世俗上对女子的约束依旧很多,但民风已经照比白国时候开放了许多,女人也可以自由出行游玩。这清秀小生这番话,分明就是食古不化。
杨千予也懒得看他,拿起那盏莲花灯,说道:“谁说女子便只能困居一室之地?又谁说女子便一定不如男子?你身为男子,倒是又有几分学问,能够这般腆着脸来教训我?咱们也别多说话,手底下见真章,若是我输给你,便高声说三句‘我错了’,回去后院相夫教子,而若是你输了,便高喊三声‘我错了,我不如女子’,如何?”
那男子方才见过杨千予的对子,心里发虚,不敢答应。
杨千予嗤笑一声,说道:“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在那里大放厥词,我一个女人都比你强。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别到这里来现眼。”
半柱香时间一过,柳浮生查看了一下两个人纸上的答案,那清秀小生答出来了六个,其中还错了一个,对了五个。杨千予则是全部写出,并且全部答对了。
“这一轮,杨千予胜!”柳浮生大声宣布道。
那清秀小生满脸惭愧地下了台,现在台上便只剩下了杨千予一人。
下面有人好事地叫道:“姑娘!下来吧!你又不能与这柳姑娘共度良宵,何必再去考?”
杨千予一笑置之,向柳浮生道:“怎么样,柳姑娘?可算是我最终赢得了奖励么?”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杨千予打败,按理说杨千予应该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柳浮生的三重考试却还没结束,剩下最后的一个诗词题。
柳浮生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杨千予,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没结束,只有三局考试都完成,才能决定你是否是最终的胜利者。现在还剩下最后的诗词题,如果你答不上来,一样要打道回府。”
“那么便请柳姑娘出题吧。”杨千予面色不变,从容地说。
柳浮生有心刻意为难杨千予,自然不会出什么简单的题目,她将原本的考题丢掉,重新出了一道题。
“请这位千姑娘,在一炷香之内,以柳为题,作一首诗。”柳浮生说道:“这诗作完之后,我会亲自品评,若是我不满意,便算千姑娘输。”
这最后的条件实在是太过模糊,这诗句作得好与不好其实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要做的让柳浮生满意才行。杨千予笑笑,知道是柳浮生有意为难,不管她作出什么样的佳句,只消柳浮生说一句不满意,便是输了。
“怎么?千姑娘,你不敢比了?”柳浮生显然是笃定杨千予不会退缩,抬头笑着问道。
“谁说我不敢。”杨千予可不会轻易认输,拿起笔来略一思索,便开始下笔。
“这么快便想好了?”柳浮生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杨千予想那对子想的倒是蛮久,可这作诗,倒是提笔就写。
杨千予也不理会,草草几笔,便写下四句。
“解冻风来远山青,朝花解语拜卿卿。今日袅娜皇城路,舞动浮华名满京。”
这四句被柳浮生低声念出,赫然是在夸赞柳浮生的享誉京城。柳浮生面露得意之色,这诗句以柳为题,又暗指自己,倒是成全了她的虚荣之心。
可谁知道,杨千予下笔不停,又紧接着写下四句。
“千金也可为君散,眸中暗藏万点星。一生送别千门客,回首几人是真心。”
这一生送别千门客,回首几人是真心二句,赫然写出了柳浮生心中最痛,最怕之事!她如今在莳花馆里登临花魁,满誉京城,但那些恩客来去匆匆,她亦是逢场作戏,每日醉生梦死,风花雪月。但回首过往,竟无一人愿意真心对她,许诺一生。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吧,毕竟她只不过是个青楼之中的无根浮萍,卖笑为生。那些表面上对她痴迷不已的男人们,又有那个打心里瞧得起她?把她当作普普通通的女人来看待?
风起了,身似浮尘人渺渺,休问归处,有谁知晓?
这风冷透了身上的纱衣,她就如同一颗尘埃,在这世间随风而栖。到底最后会落在什么地方,又有谁知道呢?
柳浮生长叹一声,将那写有诗句的纸放入袖中,说道:“千姑娘,你这首诗,可否赠予我?”
“那么柳姑娘,敢问我可赢了么?”杨千予调皮地一眨眼。
“你赢啦。”柳浮生忍俊不禁,点头说道:“千姑娘,你可真厉害,这么多男人,竟然还比不过一个你,最后你连我也赢过了。你就是最后的胜者,我会将那万两纹银奉上。”
杨千予说道:“那银子,便给这位李光,李公子吧。若不是我今日搅局,这胜者应当是他才对。更何况,他来这里比试的目的,也是为了养活他的弟弟妹妹们。”
“好,便听千姑娘的!”柳浮生回头招呼老鸨,将那盛着白银的托盘,亲手交到那书生李光的手里,李光激动不已,连声道谢。
看到这一切终于有了个完满的结果,杨千予的心也安了下来。她便道辞说道:“既然现在都结束了,那么我也就告辞了,都散了都散了!柳姑娘,后会有期!”
“千姑娘,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跟你一起聊聊天。”柳浮生也福了一礼,话语诚恳:“你是一个有趣的人,跟你聊天,一定会让我受益匪浅。”
“会有机会的。”杨千予说。
“慢着!你不准走!”
正当杨千予准备跳下台子离开时,突然一句叫嚷声传来!方才那被杨千予扭伤手腕的富家子在小厮家丁的簇拥下分开人群,直奔杨千予而来!
“就是她!给我抓住她!”富家子指着台子上的杨千予,大声喝道。他手下的小厮们纷纷一拥而上,便要去抓杨千予。
富家子冷笑两声,猖狂地说道:“臭女人,你也不问问我是谁?竟敢让我吃这样的亏!我告诉你,我们牛家!在京城里也是一等一的人家!你得罪了我,叫你家人拿钱来赎你吧!来人,把这女人绑起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