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海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齐景灏铁青着一张脸匆匆赶来了。
“云先生。”齐景灏虽然刚刚被杨千予气的不轻,但云裳海毕竟是他的幕僚,齐景灏之所以能够在朝中招揽到这么多朝臣的支持,跟他本身前期的礼贤下士也是不无关系的。他客客气气地把云裳海迎进去,两个人进入书房,侍女给两人沏好茶。
“三殿下,今日我来,是因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也需要殿下拿个主意。”云裳海拱拱手,一脸凝重的说。
“云先生请讲。”
云裳海抿了一口茶,刚要说话,胡管家突然来报说:“王爷,外面有个自称定国将军的人求见。”
“白飞扬?”齐景灏惊奇道:“他来干什么?”
难不成是今日张宗可的那番话起作用了?这样也太快了一点吧?齐景灏看了一眼旁边的云裳海,云裳海点点头说道:“殿下若是有事便先去吧,在下就在这书房之中等着殿下回来。”
齐景灏原先是非常信任云裳海的,自从牛武的事情一出,齐景灏对云裳海不免有了几分芥蒂,但之前云裳海已经在他的书房里面单独呆过,况且两人现在所做的谋划,齐景灏自认为两人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云裳海哪怕搞些小动作,也不会有碍大局。是以他起身道:“那就劳云先生稍等片刻,本王去去就回。”
齐景灏踏出书房的时候,心里还满是戒备和疑惑,可是突然之间,他隐隐地听见,从内院锦绣阁方向传来悠扬的琴音,这曲子如潺潺流水,一下子洗去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和不快。齐景灏摇头笑了笑,跟着胡管家到大门前。
白飞扬穿着一身占青色衣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到齐景灏抱拳说道:“三殿下。”
“白将军。”齐景灏也拱手道:“想不到白将军会来,倒真是本王的荣幸。”
“本不想来打扰,但白某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当前来拜访。”白飞扬说:“殿下现在可有事么?白某想邀请殿下与白某一同到定国军军营一观。”
“现在?”
“现在。”
齐景灏不禁有些放不下书房中的云裳海,有些犹豫。
“若是三殿下不方便,就算了。”白飞扬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心里想的什么。
齐景灏这个人便是这样,说他求贤若渴,他心里却总是防备着,说他自私功利,一旦又能够拉拢能人的机会,他又不愿意轻易放手。白飞扬越是摆出这样无所谓的样子,他就越想要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齐景灏点点头看了一眼胡管家,胡管家会意地退了下去。齐景灏伸手请道:“白将军,那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本王便跟着白将军去看一看,顺便也跟白将军聊一聊。白将军少年英才,想必这一番会面,会让本王受益匪浅的。”
两人结伴走了之后,胡管家返回书房,敲敲门道:“云先生?”
云裳海问:“胡管家,可是出了什么事?殿下呢?”
“殿下被白将军请走了,估计要很久才能回得来,要不......云先生您下次再来?”
云裳海故作生气地说:“殿下方才答应了我等下便回来,云某三日前便定下这约定,与殿下共商大事,今日这事情定要殿下拿个主意才行,云某就在这里等殿下回来!”
胡管家不好得罪云裳海,只得应是,在暗中监视着云裳海的举动。只见云裳海在屋子中站了一会,便坐下来喝了喝茶,随后竟然将头埋到臂弯里睡着了!
胡管家渐渐放松了戒心,便去安排其他事务,这三皇子府里每日事务繁杂,他这个管家还是很忙的。胡管家走后,云裳海眼珠一转坐起身来,到屏风后面打开机关,一个闪身走了进去。
齐景灏同白飞扬一起来到定国军军营中,齐景灏所见之处军纪严整,显然是比之前牛武领兵时强出许多。齐景灏不由得由衷叹道:“白将军果真有大才,大乐国得了如白将军这样的人才,也是大乐之幸。”
“三殿下过誉了。”白飞扬说道:“可惜我空有才能,却无军功,纵然是在朝中掌这十万大军,也是毫无地位的。”
白飞扬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齐景灏不由得心中一动,几乎以为是白飞扬想要投靠自己了!他本想开口邀请,但又莫名觉得蹊跷,生生忍住了。
白飞扬似乎没察觉齐景灏的这番心思,开口问道:“三殿下,今日白某来找殿下,便是为了这军功的事。”
“若是白将军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本王一定鼎力相帮。”齐景灏道。
“那好!”白飞扬说道:“既然有三皇子这样一句话,在下就直说了。在下之前,在朝山一代发现了一股兵匪,这伙人中还有白国的乱党,这朝山距离京城也不甚远,在下想出兵,剿灭这帮匪患。”
朝山的那伙乱贼,不就是当初云裳海与齐景灏设计好要招安的那些山贼吗?齐景灏心中一惊,还道自己的计划被白飞扬发现了,但转念一想,白飞扬追回牛武的地点是在城隍庙附近,那里距离朝山便是不远,很可能是白飞扬在追击牛武时发现了这些匪患。白飞扬现在甚缺军功,若是能够剿灭这帮强盗,自然在朝中的地位也能够更稳固些。他这番来找自己商议,其实也是暗中投靠之意,白飞扬自然是不会知道那些山贼已经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把这匪患的事情告知于我,便是有意分自己一杯羹,到时候三皇子同白飞扬共同剿匪,大获全胜,这岂不是十分美妙?
齐景灏想通了这点之后,便开始忧愁起来。这山贼本是他构陷齐景杭的一步好棋,他不能轻易放手,但白飞扬若当真有意归顺,十万定国军也就相当于他的囊中之物,这样的诱惑,齐景灏也实在是不想拒绝。
“白将军能否容本王考虑考虑?”齐景灏是当真需要好好想想。
白飞扬皱起眉头,不满地看着齐景灏道:“三殿下,这伙山贼乃是有乱党嫌疑的,剿匪之事居然还要考虑?三殿下这心思在下当真是无法揣度。”
这番话说的齐景灏有些羞恼,不过白飞扬说得对,齐景灏毕竟是大乐国皇子,这有着白国乱党嫌疑的山贼送上门来让三皇子去除,三皇子还要犹豫,恐怕在他人看来三皇子的形象要变成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了。
齐景灏不得不说道:”本王是觉得,白将军想要剿匪是好事,但是毕竟这朝山是京郊,如果闹出太大的风波毕竟不好,是不是我们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呢?”
两个人从正午一直聊到了傍晚,齐景灏终于答应下来要去剿匪了,但也颇有些不情不愿的感觉。白飞扬回到莳花馆沧海阁,就见到云裳海已经大刺刺地一边歇着一边喝着杏花酒。白飞扬心里焦急,问道:“怎么样?”
“放心。”白飞扬扔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齐景灏府中的地道出口在何处,云裳海已经知晓,他在地道里兜了一圈回来,便以时间不早为由向胡管家请辞,胡管家也没有多想,云裳海便回了莳花馆。
“今夜我便带你从地道摸进去。”云裳海说道:“你去三皇子府的时候有没有听到琴声?”
白飞扬回想了一下,点头说道:“确实是有些许的琴声传来。”
“那多半就是娘娘。”白飞扬说:“据我所知,这个齐景灏府中并没有善弹的姬妾,这琴声分明是传自齐景灏的内院,多半是娘娘想透过琴声传递给我什么信息。”
“不管怎样,我们今夜都要从地道进入王府。”白飞扬根本不明白云裳海说这些的意义何在,在他心里,既然杨千予身在敌营,那么就一定要不顾一切将她救出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亏你还是个将才,怎么这般无智?”白飞扬鄙夷地说。
这王府之中,姹紫嫣红,可都不及那佳人莞尔一笑。齐景灏背着手踱到锦绣阁前,送饭的哑女步履匆匆,被齐景灏叫住。
“给本王吧。”齐景灏接过餐盒,自己提着,叫侍卫把那把门锁打开。
“千予?”齐景灏进屋,杨千予正百无聊赖地拨弄那鸣凤琴,见了他立刻想将那琴推开,可突然想起哑女们的乞求,又只能面无表情地不去理会他。
虽然杨千予依旧是对他不假辞色,但齐景灏觉得千予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他心里一喜,将饭菜放在桌上,柔声哄道:“本王知道你心里怪本王,但是无论如何,先把饭吃了。”
杨千予一心只想他赶快离去,便依言拿起筷子,干净利落的吃起来,她吃完饭,将碗筷一推,哑女们自动收走餐具,杨千予说道:“你看也看够了,若是没什么事,便请离开吧,不早了,三殿下还是去休息的好,不要在我这里耗着,气坏了身子。”
“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对不对?千予,若是我能够早一些遇见你,我便会亲自向杨府提亲,请父皇赐婚。”齐景灏说道:“不过本王觉得,即便是现在,也不算晚,毕竟现在得到你的人是我。杨千予,既然我已经认定了你,便再也不会放手了。”
“三殿下说笑了。”杨千予笑了一声:“我现在在世人眼中,早已经是个死人,杨家的二小姐早就已经死了,民女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劳三殿下看中。不过既然三殿下这样说,民女就当三殿下对民女是真心实意的,那么三殿下,民女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三殿下能否答应?”
“你说。”
“当初五皇子娶我,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民女乃是嫡妻,不是妾室。”杨千予说道:“既然现在三殿下说认定了民女,那么至少也要昭告天下,我不做妾,也不会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你既然不愿意放手,便娶我为正妃吧。”
齐景灏一噎,讪讪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