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诚国分毫没有动摇,他之前便觉得这三个皇子中最有可能的人是三皇子齐景灏,现在能够用杨千爱与齐景灏搭上关系,他牢牢抓住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退什么婚?疯了吧?
“你的婚事是皇上亲自指的,你说退就退?你以为三皇子是谁?那是皇子,皇上的儿子!你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让我们活了?”杨诚国一摔茶碗,愤怒地摔门出了屋。
这个杨千爱,照比千予真是差了些火候,这为人处世上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杨诚国叹了一口气,希望不久之后的大婚不会出什么差池才好。现在他已经是得罪了五皇子,若是当真再把三皇子得罪狠了,这杨家该怎么办?
杨千爱被杨诚国的训斥激得怒火中烧,她提起裙摆大步走到院子里,呼唤婢女和小厮,叫他们准备马车。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厮小跑着跟上杨千爱。
“三皇子府!”
马车行过东市的车马长街,穿过吆喝着的小摊店铺,在三皇子府前停下。杨千爱下了马车,昂着头高傲地看着三皇子门口的侍卫。
“我是杨相国府的大小姐,你们还不让开?”
杨府的大小姐?那不就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么?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想过早地得罪了这府中的女主人,对视一眼让了路,杨千爱进入三皇子府,先是站在院子里四下张望了一圈,看准了后院的位置就杀了进去。
“杨姑娘,杨姑娘您不能进去!”三皇子府里的丫鬟们纷纷阻拦,但是又不敢当真去碰杨千爱,杨千爱这般无礼地闯入,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相当的难办。
“让开!你们怎么敢这般放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小心我到时候发落你们!”杨千爱走过一间一间的屋子,推开门来挨个查看,她不知道三皇子金屋藏娇是藏在了哪里,但是她觉得只要自己这样一间间排查,总会将那狐媚子找出来的!
几个小厮敲开了胡管家的门,禀报了前面发生的事情,胡管家眉头一皱,知道这事态不是自己一个管家能够处理得了的,更何况杨千爱在他眼中已经是未来的三皇子府女主人,他更加不愿意出这个头。
“去找王爷过来。”胡管家吩咐道,便先向着内院去了。
等到齐景灏在得了禀报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杨千爱在后院里质问那些下人,还有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的胡管家。
杨千予用手指着那空荡荡的屋子,大声喝问:“你们怎么都哑巴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些布置分明是为女子准备的,而且也有人住过的痕迹!你们王爷将那狐媚子藏在了哪里?”
齐景灏冷笑着道:“杨大小姐好大威风,这还没有嫁到三王府呢,就已经开始以女主人自居了么?”
他大步走过去,抓住杨千爱的手,向旁边一丢,皱着眉冷着脸看她。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跑到这里来撒野,若不是看在她是杨府女儿的面子上,他才不会容忍!
齐景灏又忍不住想到杨千予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嫩的脸颊上带着女儿的酡红,小嘴儿樱花般一开一合,吐出毫不留情的言语。这一切似乎都带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而眼前这个女子,自以为是,张扬跋扈,虽然是她的姐姐,却与她没有半分想象!
或许是齐景灏脸上露出的嫌恶太明显,杨千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然这样对我?齐景灏,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若是当真不想嫁进三皇子府,又何必跑来质问我的私事?”齐景灏嘲讽地勾起嘴角:“原来杨大小姐这般喜爱本王,不过你如此善妒,本王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与你的婚事了!胡管家,送客!”
“是,王爷。”胡管家一躬身:“杨姑娘,请吧!”
杨千爱气的不轻,昂着头好像一只孔雀一样大步走了。
胡管家回转过来,不由得有些担忧:“王爷,咱们当真要推了与杨府的婚事?”
齐景灏转身:“推不得,杨府的力量是我成事所必须的。”
“可是那杨府大小姐......”
“她那样的性格,反而更加容易掌控,翻不了天去。”齐景灏说道。那个蠢笨无比的女人,只要他略施小计,根本就毫无威胁。
这个世上,真正能够让他感到束手无策的女子,也只有那个现在身在别院之中的了。
想起杨千予,齐景灏心里不由得一动:“胡管家,去备马车,我们去趟别院。”
当齐景灏的马车出了府门,在三皇子府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两个黑衣人牵着马偷偷地跟了上去。
齐景杭和白飞扬一路小心防备着,生怕会被齐景灏发现,也不敢跟的太近,前面的马车渐渐驶离了大路,向着荒僻无人的地方行去,齐景杭和白飞扬见前面的地势开阔,不好再骑马跟着,便弃了马,运起轻功。
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艾草丛,这些草荡能够将人的视线全部挡住,马车驶进草荡中,齐景杭想要跟上去,却被白飞扬拉住了。
“不能去,会被发现。”白飞扬道,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若是贸然跟进,是定然会暴露的。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跟丢!”齐景杭心急如焚。
“起码跟丢了要比他再次将王妃转移要好。”白飞扬说:“起码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大致的方向了,他藏人的地方不会离京城过远,毕竟他明日要早朝,定然是要回府的。只要沿着这个放向去寻,总会找到。”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景杭终于放弃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齐景杭这番利用了杨千爱,终于是摸清了杨千予可能所在,他此时是一刻也不想等,只盼着能够尽快赶到杨千予身边去。
而其实在草荡里,齐景灏阴沉着脸,低声问道:“甩掉了么?”
胡管家低声道:“甩掉了,王爷。”
这位深藏不露的胡管家,竟然是个练家子,一身的内力完全不输于白飞扬。方才白飞扬和齐景杭弃马,运起轻功的时候,胡管家就察觉到两人的存在了。
“这个狡猾的五弟啊,若不是有胡先生在,恐怕本王便要暴露千予的所在。”齐景灏心有余悸。
而在别院之中的杨千予分毫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她此时轻拨琴弦,聊以解闷。
这首古琴调子时而激昂,时而沉郁,时而慷慨,时而悠长,似乎能够令人置身于疾风骤雨之中,身边是无尽的雨丝,时而激烈如瀑,电闪雷鸣,狂风怒号,时而细雨和风,柔情如丝,安宁携永。
齐景灏正好听到这曲子的后半部,这曲子中交织的风雨,正好让他想起那变幻莫测的朝堂,他脸上微微出现恍惚之色,叹道:“你的技艺,越发精进了。”
当日宴上一曲,便已经足够他惊为天人,而今只有半阙,已经是令他倾倒。
杨千予道:“此曲名为风雷引,乃是西汉的大家所做,我所弹的,尚不及古人的十分之一。”
这首风雷引,乃是杨千予最爱的琴曲,前世时贵女们都盛行弹奏凤求凰,为了讨齐景灏欢心,她也曾刻苦学习古琴,只为了能够弹一曲凤求凰来换君颜。而那时候她不曾想,那琴谱集中竟然还有这般美妙的调子,让她想起昔日千家军的征战沙场,风雷隐动。
若说凤求凰是她为了齐景灏学的,那这风雷引,便是她为了千老将军而学。
“风雷引,好名字!”齐景灏真心赞道:“这曲子中似有风雷之气,不同于其他琴曲满满的胭脂气。此乃是沙场之曲,兵戈之曲!”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杨千予轻抚琴弦,轻声吟道。
正是杨千予这样的身份,才能让她能够将这风雷引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她是将门之女,又经历两世为人,这曲中的沧桑,看尽世事的无奈,还有奋起顽抗的淋漓意气,都让人不得不醉心。
齐景灏无法自持,忍不住伸手抚上杨千予的发顶,低头便想用唇去捉杨千予的唇瓣,将她狠狠地蹂躏,让她臣服。
而一道冰凉紧接着就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杨千予持着一支碧玉簪,簪子的尖端便顶在齐景灏柔软的脖颈上,只要杨千予稍稍用力,似乎就能刺穿他。
“别动,你若是再过来,别怪我无情!”杨千予的目光中毫无情感,看着齐景灏就仿佛是在看空气。
齐景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退开之后,那簪子也被杨千予收了回去。
到底不是家猫,想要亲近的人,便要尝一尝她那尖锐的利爪。
“三皇子,你拘着我,可以,但是若是你再胆敢对我动手动脚。”杨千予把玩着那簪子,说道:“即便是我杀不了你,但我存心自杀,也是可以的。你这样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我,便不要妄图用强的好。”
“强迫你,没什么意思。”齐景灏说道:“杨千予,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我齐景灏说到做到。”
“我等着。”杨千予转过头去,不想再理会他。她觉得可笑,上一世自己费尽心思,呕心沥血只求他的一心一意,他最终那般对她;而今生她对他不屑一顾,他反倒这般纠缠,难道男人从骨子里就是这般下贱,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执着?
齐景灏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转身离开了别院,带着胡管家重新上了马车,回三皇子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