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海同贺鲁已经到达了雁门关外,贺鲁沉着脸,心情是很显而易见的糟糕透顶。
“现在的形势真的是糟糕透顶,我早就叫你杀掉那个杨千予,你偏偏要留着她!留着她有什么用,还不是牵制我们的行动么!”贺鲁阴沉地说:“现在可好,因为她之前留了得翰一命,巫族现在岌岌可危,如果处理不好,我们在大石的布置又要重新安排!”
云裳海带着笑容说道:“杨千予不能杀,你没有在大乐国的京城待过,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能影响多少人。”
“因为她!你连我们形势一片大好的京城都放弃了,我看你就是被她迷住了!”贺鲁吼道。
同为女人,她知道杨千予是一个对男子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那样一个人,因此当看到云裳海、得翰等人都围着杨千予转的时候,她才会如此的愤怒。她自问自己容貌上丝毫不输给杨千予,可为什么,云裳海似乎整个心思都跑到杨千予那里去了?
云裳海做了个揖,说道:“您误会了,我之所以留在您身边,我以为您会明白我的心意。我们是白国所剩下来的希望,我们之间万不可以出现丝毫的裂痕。”
贺鲁冷笑两声:“恐怕只有你才是白国的希望,而我?”
“我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贺鲁是白国公主的女儿,她确实是白国血脉,但她也是一个女儿身,将来如何去继承王位?贺鲁之前与云裳海谈好的是,等到一切筹备结束,便在西北起事,建立城池,与云裳海成婚,奉云裳海为白王,而自己为后。
那时候她起码是坚信着云裳海不会辜负自己,会一心为了白国的。但现在,恐怕她得重新考量这个云裳海的忠诚了。
云裳海想了想,说道:“我并非是有意欺瞒,只不过这话由我说出口,我也觉得有些无耻。我之所以一直执意留在杨千予,是因为在京城之中,五皇子和三皇子都心系于她,若是将来,我们与大乐国对峙,能够将杨千予作为人质,得到的好处和作用要远大于现在就杀了她。”
贺鲁扭过头去,勉强接受了云裳海的解释。
两个人进了大石国地界,径直向着巫族放心走去,得翰王子从雪部凯旋而后,便在大石国中屡立战功,老大君更是隐隐有了传位之意,得翰王子锐意整顿草原,已经下令召集各部首领,要在各个部族的领地设立岗哨和军营。
这可大大超出了贺鲁所能承受的预期,若是得翰将手伸到巫部来,那么她在巫部的所有都将暴露在得翰的视线下。
白国的兵士和残部,其实就藏在巫部的高山密林之中,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才有了贺鲁和云裳海急急忙忙要回大石的一幕。
他们二人的事情暂且不谈,先说在大乐国的京城之中,即将又要发生一件大事!
皇太子就要娶亲了!对方是杜家的那位小姐,杜大人这个大理寺卿也正式地越过了当年的高大人,入主到了刑部。
虽说朝中基本没人看好这位皇太子,但最起码的是,皇帝似乎还没有放弃这个近乎愚钝的儿子,依旧留着他的太子之位,而剩下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却也迟迟没有调封出京。皇帝的态度耐人寻味,可皇后却是等不得了!三皇子的势力渐渐变大,她身在后宫,也感受到了前朝的风起云涌。
之前一直以为五皇子是威胁最大的那个,忽略了这个不动声色的三皇子,但现在三皇子已经与五皇子分庭抗礼,隐隐有了超越之势。
皇后心里焦急,赶忙为太子寻找帮手。
这场婚礼盛况空前,在太液湖举行的国宴,王公贵族齐聚一堂,这京城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这般的热闹过了。
湖水泛着波,枫叶一片一片地掉在水面上,皇后一袭穿金双飞燕长烟裙,举起酒杯敬在座的诸位贵女。皇上也是颇有兴致,不管这个太子往日如何荒诞,但起码也是自己的嫡长子,他的婚事,皇上必定是高兴的。
可就在这样大好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天澄郡主却悲从中来,忍不住落下眼泪。
皇后一下子就变了脸:“天澄,你怎么哭了?这是什么时候,多不吉利?你哭什么?”
天澄站出来跪下,抽泣着说道:“皇后娘娘,侄女并非有意要给娘娘找不痛快,而是......往日这般喜庆的时候,侄女身边都有五皇嫂和八公主相伴,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人了。”
这般突然地有人提起已经“死去”的杨千予,和已经远嫁的八公主,这喜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也有些奇怪了。皇上咳了一声,摆摆手叫天澄起来,若是其他人提起杨千予,他定然要大发雷霆的,但天澄是他宠爱的晚辈,皇上也不好发火。
“天澄啊,起来吧。”皇上说道:“是朕疏忽了你的感受,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婆家啦。”
天澄红了脸,她内心之中其实早就有了一人,但......那人也已经在两年前失踪了。
突然,那位新晋的太子妃杜小姐开口说道:“对了,皇上,有件事情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听说,前些日子在江南,有位才女一下子挑战所有的江南士子,竟然成功了,整个江南的士子秀才,都对她心服口服!”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她作得诗当真是绝了!我现在张口就能背出来呢!”有人附和着说。
那些人纷纷说出自己听说的见闻,而那首碧云天黄叶地,也纷纷在人们口中传颂。
杜小姐又说道:“我本家有位堂哥在江南,凑巧就是那比试中的其中一位,他呀对这位千绝儿才女是赞不绝口,还专门给她画了像呢!”
皇上来了兴致,他最是喜欢这种有才学的女子:“哦?有这等事?快拿来给朕看看!”
奴才们将那画像拿上前来,展开一看!
那画中人轻纱蒙面,长裙微动,如有清风万缕随之而舞,灵动飘逸,如同仙子。
不明就里的人纷纷赞叹道好一个倾城绝色!而皇后与皇上对视一眼,两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子,怎么看上去如此熟悉,竟然像极了当年的五皇子妃!
虽说有面纱挡着,但这种灵秀气质,当今世上能够与五皇子妃一般无二的,还真是寥寥无几。而这双眼睛,虽说只是一副画像,但这眉眼的轮廓,竟然像极了杨千予!
天澄见了也是一愣,她心无城府,脱口说道:“这不是五嫂么!五嫂还活着?”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五皇子妃?那是何人?那可是失踪了整整两年,当初说是被叛乱的牛武掳走的!虽说皇帝随后放出消息说是暴病而亡,但这京城之中谁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可现在,这画上人这般地像五皇子妃,又出现在江南?还跟江南的士子们比试才学?这事情怎么听都有几分蹊跷!若说这人是五皇子妃,那么这两年来她都去了哪里,看她悠然比赛的样子不像是被掳走的,那为什么不回到王府去?可若此人不是五皇子妃,那么为何皇上和皇后的脸色都那样差,天澄郡主还失言说那就是五皇子妃?
众说纷纭,猜测迭起,一时间宾客们虽不敢明着议论,但各自的心里早就炸开了锅。
皇上沉下脸来喝道:“天澄!不要胡说!这哪里像五皇子妃!朕看你是太想你五嫂了,以至于眼睛都看花了!”
“怎么会呢,皇上,我不会看错的!”天澄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急忙争辩道:“皇上,您就不觉得像吗?”
皇上气得一甩手,离了席便走。皇后瞪了天澄一眼,尖声说道:“皇上说了不像,那就是不像,天澄,你都已经这般年纪了,怎么还如此的不懂事?来啊,把这晦气的画像收起来!丢出去!”
“是!”奴才们将画像折起来带了出去。
皇后绷着脸看向周围的人们,冷声说道:“这件事,都不许再议论,吃菜!”
这般的欲盖弥彰,反倒是肯定了大家的猜测,这画中人啊,说不定就是当初消失的五皇子妃呢!
消息传的飞快,杨晨玉很快就知道了,他跟八公主赶忙跑到五皇子府里去。
“五殿下!五哥!”杨晨玉跑到书房去,果真看到齐景杭正在看书。
齐景杭瞥了他一眼,这家伙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身上已经见了汗。
杨晨玉没有留意到齐景杭的冷淡,开口激动地说道:“五哥,你没听说吗?我姐姐好像回来了!有人在江南见着她了!前一阵子轰动一时的那个千绝儿,其实就是我姐姐!”
齐景杭平静地说:“我早就知道了。”
“难不成是你把姐姐接到江南去的?你在那边有别院么?”齐景杭过于平静的表现让杨晨玉错会意:“可是为什么要在江南呢?江南那么远,你见姐姐不是也不容易?”
“不是我接的。”齐景杭说:“是她自己去的江南,你姐姐现在,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杨晨玉有些摸不清头脑:“没关系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是谁,在哪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去关心和过问。”齐景杭放下书本抬起头来,正对上杨晨玉的眼睛:“她已经不再是五皇子妃了,不再是我的妻,从今往后我跟她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必在乎谁。”
杨晨玉瞪大眼睛,似乎难以接受,他按住桌子道:“可......这是为何?你们不是那么相爱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这样?”
齐景杭失笑,也不知道是感到滑稽,还是觉得生气:“我们很相爱?不,根本没有,都是假的罢了,是做戏,我们当初也没有成婚,是演给别人看的。”
“我不信!”杨晨玉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