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刚才在楼底下的那个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吧?”
“人很帅呢,我看他给你贴创口贴的时候简直太温柔了,你真幸福!”
昏暗又潮湿的地下室,安简熙躺在床上,耳边还回荡着下午在电梯里碰到的小护士跟她说的话,小护士满眼都是艳羡的样子直到此刻安简熙还记忆犹新。
是啊,当她穿好拖鞋之后,陈艺博又像是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创口贴。
“看来我得冒犯你一下了,学妹。”
他笑着撕开了创口贴,而安简熙就那么坐着,任由他帮自己在脚后跟上贴了创口贴,在那之后安简熙的心跳持续很久都无法平静。
陈艺博临走前留给了她一把伞,安简熙翻了个身,朝着撑在门口地上的那把伞瞧去。
陈学长人真的很好。
安简熙就这么想着。
他的一举一动都绅士温柔,在她身边最需要有人的时候,他总是宛如天神降临似的出现,好像是上天特意派来拯救她的一样。
可是,安简熙抿了抿嘴角,眼底闪烁起了一抹晦涩。
她知道那都是奢望,自知之明告诉她,曾经那些暗恋的情愫如今就算再怎么萌芽,也不可能会发展成势均力敌的爱情。
尤其是她这样的小角色,更是不该做那样的梦了。
翌日,安简熙意外地起晚了,头疼欲裂的她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
距离上班打卡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半小时。
从电梯里慌慌张张走出来的时候,她额头上都已经冒着不少的汗珠了,刘海都微微浸湿,一路小跑进秘书室,还在门外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到了从门里直逼而来的寒气。
推开门那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里面的三位秘书,而是——
陆致淮。
听到推门声,陆致淮骤然回过头来,他森冷的目光在顷刻间宛如淬着寒冰的利刃一样,朝着安简熙猛力地刺来,毫不留情。
安简熙心底也随之狠狠咯噔了一下。
“对……对不起,我迟到了。”安简熙没有打算辩解,可语气中还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歉疚。
她估计自己是感冒了,早上起来额头就烫到不行。
如果换做是平时的话,闹钟肯定是可以闹醒她的,但今天她实在是睡得昏昏沉沉,完全没听到闹铃。
“安秘书,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的公司里不需要‘对不起’这三个字!”
陆致淮眉眼间淬着冰冷,他逼视着安简熙,字字诛心,“你是打算告诉我,迟到是因为过马路的时候扶了老太太,还是自行车链条坏了临时送去修理厂了?”
安简熙抬头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秘书长白桦脸上轻蔑的笑容。
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尴尬,咬了咬没什么血色的唇,她还是回答道:“陆总,我没有这些离谱的理由,是我的错,我起晚了。”
安简熙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这个男人从最初见面的时候直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张冷漠的冰山脸,说话从来都不留情。
陈学长好不容易给她机会能进这家公司,可是两天的时间,她都已经得罪了陆致淮好几次。
安简熙的心里挺愧疚的,看陆致淮现在生气的样子,她今天应该是在劫难逃了吧。
学长,看来我这次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这个月的工资全扣,整层清洁的活接下来一个月都由你干。”陆致淮薄唇中吐出来如此冷漠的字眼,他深眸冷冷地睨着安简熙,眼底摆明了嫌弃和厌烦。
安简熙已经在心里开始构思该如何跟陈艺博道歉的措辞,也在这个时候,她的耳侧响起陆致淮脱口而出的惩罚。
她杏眸瞪圆,抬起头来盯着陆致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怎么?有意见?”陆致淮凉薄地问。
安简熙回过神来,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陆致淮并没有要辞退她是吗……
她摇头如拨浪鼓,“没,我没有意见!任何意见都没有!”
安简熙的心跳澎湃起伏,只要能够让她留在这里,什么都好说,别说是包揽整层的清洁了,就算是整个公司她都是可以胜任的。
打脸,只在几分钟之后而已。
当安简熙发觉自己脑袋越来越晕,体力越来越不支的时候她才觉得,别说是整个公司了,就连这一层,哪怕是半层,她打扫起卫生来都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
手里拿着扫帚,安简熙从走廊的头上一直往走廊尽头扫着,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完全把刘海打湿,她也愈发感到心悸。
时不时敲两下太阳穴,她提醒着自己这是在自己犯错之后唯一的救赎机会,如果打扫这样区区的小活都干不好,那即便是陆致淮会允许她继续留在公司,她自己都没脸了。
安简熙,撑住,你可以的!
她就这么一直给自己加油打气,即便步履维艰,她都还咬着牙在继续着。
好不容易打扫完一整条走廊,安简熙拎着桶去打水。
看着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流向水桶里,水花四溅,她越看下去,就越觉得头晕目眩。
终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这么晕在了洗手间门外。
安简熙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像是躺在谁的怀抱中一样,他像是在跑,抱着她飞快地跑着,颠簸得她有些想吐。
她抬起头去看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陆致淮那张寒澈冷漠的脸。
只是在梦里,他的脸上褪去了那些做作的清冷,他只是皱紧了眉头,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像是写着紧张二字似的……
安简熙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三人病房里。
她就躺在靠窗边的床位上,撑起身子想坐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上正输着液,脑袋有些晕的缘故,试探了两下她还是放弃了起身的想法,继续乖巧地躺着,看着天花板。
只是,她回头看着病房里的陈设,秀气的柳眉微微皱紧。
她怎么会在医院里?
是谁送她来医院的?
她忽地想到自己昏昏沉沉做的那个梦,那个并不真实的梦,梦里陆致淮的脸此刻已经变得有些许的模糊不清,但是她还是可以依稀回想起来。
是陆致淮吗?
安简熙抿了抿嘴角,不可能吧。陆致淮就是个完全没有人性的冷漠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