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丝毫不觉得意外,关于幕后主使是赵相宜这件事情,她昨天夜里就知道了,今日来,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引发大姨娘和赵相宜之间的战火罢了.
赵相宜既然想利用自己来对付与她逐渐不和的大姨娘,那自己又怎么会让她如愿呢?
狗咬狗的戏码,才是她最想要的.
气氛忽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大姨娘拍桌而起,怒喝一句:“好你个赵相宜,如今倒是越来越欺负人了!真当我是吃素的吗,什么罪名都想往我们这儿推,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能力!”
大姨娘越想越气,干脆起身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地跑去莲苑,只留下陆清浅和陆清研几人干瞪眼.
“你满意了?”陆清研恨恨地盯着她.
满意,当然满意了.
陆清浅简直都要在心里放烟花了好吧?
“三妹妹说的,姐姐可一点儿也听不明白.什么叫我满意?我不过是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
彼时,赵相宜正跟王伯商量着府里物资采买的事情,忽然听闻外边传来动静,招人一问,道是大姨娘带着一大群人来势汹汹到了莲苑大门.
“她来做什么?”
赵相宜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当即也没了继续讨论的心思,挥了挥手,让王伯暂且先退下.
王伯前脚刚走,大姨娘便带着一群人后脚就进了莲苑前厅.
赵相宜起身,刚想迎上去,便见大姨娘气汹汹地走来,抬手猛地就是一记耳光,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赵相宜,我们母女二人向来敬你重你,可你为何三番两次的要将我们母女二人推落悬崖,险些受万人唾弃!”
大姨娘一想到往日自己为赵相宜马首是瞻,心里的那股委屈就像翻江倒海一样将她整个人吞没.
自己一次次的隐忍退让,在她赵相宜的眼里却成了懦弱,使得她得寸进尺,不知收敛!
“赵相宜,你到底要置我们母女为何等境地!分明是你自己想要杀了绮蝶妹妹,可你敢做不敢当,企图将所有责任都往妍儿身上推!”
大姨娘气得止不住地哆嗦,含泪的眸子孕育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不甘:“妍儿才十三四岁,连及笄的年纪都不到,你便如此残忍对待她,你还是人吗!”
被人当众打耳光,被人当众指着鼻子谩骂,这等遭遇,于赵相宜而言,可是头一会儿.
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当即黑下了脸,那阴恻恻的神色,好似在暗中谋划着要将她一杀了之一般.
她重重哼了哼:“大姨娘可真是好气势,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这陆府的当家主母呢!”
“本夫人根本就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你说是本夫人要谋害你们,你可有证据?”赵相宜步步靠近,大姨妈步步后退,当家主母的威仪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你没有教导好清妍丫头而种下的果,与本夫人何关?”
“她意图杀人,加害陆清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最后一句话如同剑刃,狠狠地扎进大姨娘的心里,想起曾经陆清研就因为陆清欢的胡闹而被天启帝打入大牢,新仇旧怨堆积起来,最终像是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大姨娘大喝一声,猛地扑上去.
她身材比赵相宜健硕,轻而易举就把赵相宜扑倒在地上,按着脖子使劲打.
陆清浅扶着绮蝶,和陆清研一起跟在陆离的身后出现在莲苑时,现场已经乱做了一团.
“姨娘!”陆清研一看大姨娘脸上被抓了无数道口子,鲜血纵横的,好似魔鬼一般,心里又惊又怕.
担心再继续打下去会吃了亏,陆清研上前想要拉开二人,可二人动作太大,她实在无从下手,急得在一旁直掉眼泪.
“都给我住手!”陆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好像下一秒就会毫无预兆爆起一样.
奈何赵相宜和大姨娘打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陆离便命现在一侧手足无措的丫鬟婆子们去把她们拉开.
如此,才总算是结束了一场战斗.
好歹也是在主母的位子上坐了十多年的人,赵相宜整理了一下着装.将被扯歪的赤金翡翠巊珞圈摆正,将散落的发丝重新挽上……
认认真真地整理,确保自己并无一丝不雅.
做好这些,她才双手交叠,放于腰间,微微行了一个礼:“老爷……”
“这是怎么回事!”
陆离可没有了好脸色,当家主母和妾室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打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见面要往哪儿搁?
大姨娘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相比起来,赵相宜一身得体的形象确实较为赏心悦目些.
“是妾身的过错.”赵相宜低着头,面色平和,脸上却是印着许多个红巴掌,“方才有仪妹妹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说是妾身命人在绮蝶妹妹的药里下了毒,还意图嫁祸到清妍丫头身上.”
听赵相宜提起自己,绮蝶不自觉往陆清浅身上靠了靠,她也是从陆清浅的口中才知道自己多日以来的咳嗽咳血乃是有人有意而为之的.
此事,陆离也是刚刚才得知.
他并没有打断她,只冲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妾身听得脑袋发蒙,没能解释清楚,这才造成了有仪妹妹的误会,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赵相宜跪在地上,低着头,俨然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陆清浅冷笑,这赵相宜可着实不简单.明面上看着是将责任揽上身,可实际上却是在暗指大姨娘目中无人,当众殴打主母.
这对于要面子的陆离而言,可是犯了大忌讳!
偏偏大姨娘还未惊觉,气呼呼地道:“当然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们妍儿又怎会遭受那般多的委屈?你……”
“够了!”
陆离一声怒吼,一记眼刀子扫过去,唬得大姨娘心里直打鼓,陆清研更是抓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再说话.
“堂堂当家主母,竟与妾室扭打在一起,依我看,你也没这必要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饶是陆清浅也忍不住挑眉,这陆离终于有了收她管家权的意思么?
赵相宜抬起头来,惊讶得瞪大了眼:““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许久,赵相宜忽然笑了起来:“老爷若是觉得相宜不适宜再做这主母,那相宜也甘愿如此.多年来的操劳早让妾身身心疲惫一直想着回娘家看一眼,却一直抽不出空来,如今倒是没必要在意那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