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看见陆清浅，就跟猫见了老鼠一般，只想扑上去狠狠教训她一顿。
目光触及到紧跟在陆清浅身后的北冥渊，浑浊的老眼闪过一抹异样，眉头紧皱。
陆清浅将绮蝶交给小馥照顾，便想直面老太太。
才踏出去一步，宽大的袖子便被人扯住。
绮蝶冲着她摇了摇头。
陆清浅垂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拿开，才转目盯着老太太：“祖母，请问姨娘做错了什么，竟遭祖母如此责罚？”
陆清欢看了看气氛，连忙起神走到陆清浅身侧，轻轻拉了拉她，笑着打着圆场：“二妹妹，姨娘犯了错，自然是要受罚的，不过你别担心，姨娘没事的。”
“你试试被打成那样也能说一句没事看看？而且你告诉我，二姨娘犯了什么错？”
自她穿越来到此处，小馥和绮蝶便是少数真心待她的，于她而言，她们早已经是一家人。
动绮蝶或小馥，就是在触碰她的底线。
老太太显然被气得不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陆清欢连忙又跑过去给老太太拍背顺气。
“教女无方，给尚书府丢脸添乱，这便是二姨娘的错！”
一句话说的锵锵有声，却听得陆清浅好一阵冷笑，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陆清研想说些什么，却被大姨娘拉住了。
“敢问祖母，清浅如何给尚书府丢脸添乱了？！”
目光森冷，那刺骨的寒意自她四周蔓延，好似置身于冰窖一般，冰凉彻骨。
“再者，清浅一人做事一人当，祖母有何不满，尽管朝着清浅发泄，莫要伤及无辜！”
如此赤裸裸的指责老太太针对她，也算是胆大包天了。
陆清欢垂眸，遮去眸中的笑意。
“你倒是有骨气。”
老太太冷哼一声，目光转向站在陆清浅身后的北冥渊：“六皇子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此事？恕老身直言，此乃陆府家事。”
北冥渊假装听不懂老太太的言外之意，只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太太误会了，本皇子本就协助刑部办案，若有案情发生自是要到场的。”
“何况，本皇子记得，我朝律法中可是有不得滥用私刑一说的。”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看，幽深地好似要看进人的心底里去。
老太太心一惊，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陆清浅和绮蝶，半晌才重重一哼，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哗啦啦的一下，偌大的大堂登时空了大半。
陆清浅看了眼陆清欢，转身和小馥一起扶着绮蝶往清苑的方向回去。
北冥渊紧随其后。
“六皇子请留步。”
北冥渊步伐一顿，回过身，但见陆清欢急匆匆走了上来。
“六皇子，今日之事，让您见笑了。”
陆清欢微微低下头，不敢正眼去看他，两人距离仅一尺远，近到隐约能够嗅到他身上的龙涎香。
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
“大小姐言重了，本皇子什么都未曾看到。”
陆清欢心一松，那即是说，此事不会闹到别人耳中去了。
“大小姐若是无事，本皇子且先失陪了。”
淡淡收回目光，北冥渊再次抬起步子朝着清苑的方向而去。
陆清欢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那抹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清苑。
北冥渊才刚刚踏入大门口，便瞧见里面乱作一团的场景。
绮蝶身子孱弱，这次被老太太打到吐血，回来后便一直咳嗽，有事还有鲜血咳出来。
陆清浅是法医，虽然与寻常医生一样都是学医出身，可领域不同，她大多是与尸体打交道，倒是没有多少救活人的能力，故而一时间乱了手脚。
北冥渊见此，低声问道：“王太医还要多久才到？”
早在得知此消息时，北冥渊便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陆府，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看来，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星垂算了算时间，道：“该是到了。”
“带他进来。”
星垂应了一声，便离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个长着白胡子的小老头匆匆走来。
“你先在一旁待着吧，可别挡着太医看病。”
陆清浅不满地皱了皱眉，瞪了一眼北冥渊，却是乖巧地退到一旁。
“多谢。”
话语轻得好似鸿毛，北冥渊不觉略微扯了扯嘴角：“让你说句谢，可着实困难。”
“……”
小馥出去沏茶，王太医把了把脉，又翻了下绮蝶的眼皮，一番检查后，方才说道：“姨娘身子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又伤了些许元气，待微臣开下药方后，照着煎药，调养一段时日即可。”
陆清浅放了心。
“劳烦太医了。”
王太医摆摆手，接过星垂递过来的毛笔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写下药方。
一切事宜暂且告一段落，北冥渊便带着王太医离开了。
望着床榻上苍白着小脸的绮蝶，陆清浅面容冷峻，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一直以来，是她太过于好相处了，才让那些人随随便便就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她想，她该是要反击了。
……
管家守在门口等候了许久，一瞧见北冥渊的身影，便立即迎了过去。
“主子，刑部尚书派人来了，道是有重要事情禀告，眼下正在大堂等候。”
北冥渊微微颔首，踏入大门后便径直穿过长廊朝着大堂而去。
大堂内坐着一个身穿着府衙兵服的人，听闻脚步声，他连忙起身。
“发生何事了？”
那人回了神，双手抱拳，弯着身子，不敢直视北冥渊：“回六皇子，近日有一堆尸首莫名出现坐在府衙上，至于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目前尚未知晓。”
“眼下京城流言四起，都说乃是有大冤案发生，这些尸首是来鸣冤的。尚书大人便派小的来此禀告六皇子。”
剑眉狠狠一蹙，北冥渊瞧了他一眼，问：“此事陆大人可知晓？”
陆离暂时接替管理刑部，按理说该是知晓的。
那人一愣：“陆大人知晓的，但一连几日的查下去，却是一无所获。”
因绮蝶身上有伤，陆清浅寸步不离照顾左右，生怕自己前脚一走，后脚便又有人跑来找晦气。
小馥早早便到了厨房端膳食，紧随其后的乃是陆清欢的贴身丫鬟兰胥。
两只小手端着一盅刚熬好的鸡汤，耳边响起陆清浅的话：“某些人日子过得太好了些，好到竟能跑到老太太那儿煽风点火，既如此，便给那某人添点乐趣罢。”
小嘴抿了又抿，目光骤然坚定，她低垂着脑袋，假装没有看见前方有人一般，直直朝着前面走去——
哐当——
伴随着尖叫声，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洒在地上，盛鸡汤的器皿都被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