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后院。

是夜,月色朦胧,清风扫去白日里的炎热,只为人们留下一丝丝难得的清凉。

入夜后,后院便鲜少有人来此走动。

陆清欢倒是个例外。

今天可是她心情最好的一天了。

一想到陆清浅那个小贱人已经被关押天牢,只等候着发落,陆清欢喜上眉梢,抓着一把又一把地饵料往湖里丢,给湖中鱼儿喂食。

忽然,赵氏气势汹汹走来,一把掰过陆清欢的肩膀,迫使她面对着自己:“刺杀陆清浅一事,可是你派人去做的?”

陆清欢装着傻,眨巴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眸,笑嘻嘻地道:“娘,您在说什么,清欢听不懂。不是都说,是陆清浅杀了人……”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断了陆清欢未完的话,与此传入耳的,还有赵氏那气急败坏的怒吼:“你简直是胡闹!你可曾想过此事会带来什么后果?”

“若是被人发现是你做的,你让旁人怎么看你,你的锦绣前程可怎么办!”

兰青缩了缩脖子,低着脑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若是让夫人知晓,是她跟随小姐一起去的话,她会死的!

湖中鱼儿受了惊,纷纷作鸟兽散去。

陆清欢捂着脸,热泪盈眶,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嘴角轻轻扯了扯,有些疼。

“娘就如此对女儿没有信心?女儿既然敢做,即是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即便到头来她陆清浅死不了,兰胥也断不敢将我出卖!”

赵氏心一惊,颤抖着声音问:“你都做了什么?”

“我控制了兰胥剩余的亲人,不过娘从未信过我,从来都只会担心女儿会给陆府抹黑,从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悲伤的情绪迸发而出,陆清欢歇斯底里地发泄出来后,一把推开赵氏,头也不回地拉开了陆府。

兰青连忙扶住赵氏。

赵氏身形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稳,待那股窒息的眩晕感散去后,才喘着气指着陆清欢离开的方向:“去,去把小姐追回来!”

此刻虽是刚刚入夜,可陆清欢情绪并不稳定,独自一人出府,赵氏担心她会出事。

兰青应了一声,找来几个侍卫一起追了出去。

……

刑部大牢。

牢里点上了蜡烛,虽是没有白昼明亮,可好歹也能看清周围情况。

北冥渊让刑部尚书放开对陆清浅的束缚后,冷冷看向一旁的刑部尚书,目光好似一把刀子,扎得他无地自容。

“我朝有律法,任何人不得滥用私刑,怎么,李大人可是忘记了?”

确认陆清浅安然无恙,北冥渊这才暗暗放下心来,不过对于刑部尚书的做法,却是满是不悦。

刑部尚书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当下一甩衣摆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道:“是微臣失职了,还请六皇子责罚。”

“罢了,本皇子今日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北冥渊将陆清浅往身后拉了拉,“她,本皇子带走了。”

喜色僵在脸上,嘴角抽搐着,还夹杂着欲哭无泪之色,看着甚是喜感。

刑部大人苦着脸:“六皇子,不可啊!如今此事可有太子盯着,说不定也引起了皇上主意,六皇子若把人带走,微臣……微臣该要如何交代?”

更何况那名唤兰胥的女子还在不断喊冤。

陆清浅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刑部尚书,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北冥渊,只往旁边挪一步:“六皇子就莫要为难尚书大人了,经过此次教训,他定不敢再动用私刑,清浅以为,我还是留在此处为好。”

“况且,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于六皇子而言,并无好处。”

分明知晓此话并无别的含义,可落入耳中,竟让北冥渊感到熨帖,她可是在关心自己?

莫名有股喜意。

掩唇轻咳一下:“既如此,便随你的意吧。”

“李大人,仅此一次。”

脑袋如捣浪鼓一般狂点头,刑部尚书喜不自胜。

……

陆清欢自陆府出来后,便一头扎进了人群堆里。

即便是入了夜,京城也到处都是歌舞升平之派,街道两边挂着灯笼,人群熙攘,十分热闹。

陆清欢跑着跑着,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堵结实的“墙”上,小鼻子撞得生疼,她抬眸,对上一双寒冷彻骨的眸子。

男人俯视着她:“我家主子有请。”

男人以不容拒绝之势将陆清欢带到了烟来酒楼。

烟来酒楼乃是京城中最为著名的酒楼,亦是达官贵人青睐之地。

墨皖将她带到一间厢房门前便停下了。

陆清欢犹豫片刻,缓缓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袅袅茶香之下的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的屏风。

从屏风绕过去,一抹浅黄色身影坐在桌前,腰间别着一块和田玉,右手边放着一把镶嵌玉石的扇子。

“来了。”

男子微微一笑,好似山间吹来的风,令人身心愉悦。

陆清欢略微欠了欠身,柔柔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北冥熠含笑应了一声,拍了拍身旁的凳子,陆清欢会意,坐了过去。

“不知太子找清欢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陆清欢心里紧绷着,她不喜与太子接触,她总觉得太子给她的感觉太过可怕。

“陆姑娘是个聪明人,本宫也就不卖关子了。”北冥熠亲自为陆清欢倒了杯茶,“陆姑娘聪慧,若是能够为我所用,为本宫处理一些不必要的琐事,那可就太好不过了。”

北冥熠此话说的含蓄,却又足以让陆清欢一听就明白。

他这是要招揽自己,与他共同对付北冥渊。

毕竟如今朝堂上,北冥渊的支持者数量不少,与太子而言,是个威胁,只是……

捏着帕子掩唇轻笑,陆清欢婉言拒绝:“太子实在是高抬清欢了,清欢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

“哦?是吗?我还以为陆姑娘聪明绝顶呢,如若不然,又怎策划出这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呢?”

心蓦然一惊,陆清欢微微变了脸色:“清欢愚笨,听不明白太子殿下在说些什么。”

北冥熠也不点破,他只需要让她知晓,他手中有她把柄即可。

当然,为了更好合作,自然还是要有彩头的。

“陆姑娘若是答应本宫,本宫可助陆姑娘嫁给六皇弟,做六皇子妃。”

北冥熠又补了一句:“本宫并不会伤了六皇弟。”

条件实在让人心动。

陆清欢只挣扎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应了下来。

从烟来酒楼回来后,陆清欢想了想,索性将陆清浅杀了人而陆离包庇的事情传了出去。

传得满城风雨。

很快就钻进了天启帝耳中,为此,他还几次召陆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