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偌大的前殿寂静无声,所有人的心里头都压着一块巨石.
距离把出喜脉不过才三四日的光景,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小世子的降临,可是转眼间,这个小世子便没了.
小产......
北冥渊咬紧牙关,努力遏制自己才没有让自己陷入癫狂.可那一双猩红的眼却已经让人不敢直视.
“六哥......”安和公主和北冥离担忧地看着他.
北冥渊摇摇头,哑声道：“我无事.”
*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不好了！”
门外传来云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陆清欢坐于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才将之饮下,端的一副优雅姿态：“如此大呼小叫,让太子殿下瞧见了,成何体统？”
“可......可是侧妃娘娘......二小姐她......她......”因为跑得急,跑到陆清欢跟前时,云艺还气喘吁吁的.
陆清欢很是不耐：“你先将气喘好了再说.”
“是.”
云艺又大口喘了几下,直到气息平稳以后,才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告知陆清欢：“二小姐在我们离开后,便小产了.”
砰——
杯盏从指间滑落,摔在地上,滚烫的热茶与碎片一同四溅,白皙的脚踝瞬间被烫得红肿,她却浑然不觉,耳边只回响着云艺方才的话语.
“你说陆清浅的孩子没了？”
嘴角抽搐了几下,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起.
太好了！
她本还嫉妒着陆清浅竟然怀上了北冥渊的孩子,却没想到转眼间便没了.
真是连天都在帮她！
就在陆清欢大喜过望时,宫里来的黄公公带着一干禁军包围了太子府.
“侧妃娘娘,皇上宣召,还请随老奴进宫一趟.”
瞧着陆清欢因震惊过头而忘记收敛笑容的模样,眼底有鄙夷稍纵即逝.
“父皇要见我？为何？”陆清欢还沉浸在陆清浅小产的喜悦中,尚未恢复理智,如若不然,定是能想明白其中蹊跷.
“这个请恕老奴无法奉告,侧妃娘娘进了宫便知道了.”
*
景福殿的前殿内,天启帝坐于主位之上,皇后,柔妃等人依次坐在其首下.
北冥渊还在偏殿的内殿陪着昏迷的陆清浅.
偌大的殿内笼罩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怒云,无形的硝烟弥漫四周.
陆清欢被人扔进来时,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心一咯噔,犹犹豫豫地行了个礼“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拜见柔妃娘娘......”
“鹤太医.”天启帝连平身都懒得说,直接换来了鹤太医.
“微臣在.”
“去,检查一下.”
鹤太医应了一声,拎起一处衣摆便匆匆走向陆清欢.两只老眼微微闭上,在她的四周像是在嗅着什么.
陆清欢从宫里回府,再到被宣召过来,时间短暂,身上的衣裳还是晌午过后来看望陆清浅的那一套.就连发饰都未有丝毫变动.
陆清欢不知此举是何意,但碍于天启帝的威严,她不敢有丝毫反抗.
殿内安静极了,竖起耳朵来仿佛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尤其是北冥熠,一双桃花眼几乎就长在了鹤太医身上,就怕他会查出点什么.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陆清欢彷徨失措时,鹤太医终于停止了他所谓的检查.
往身侧挪开一步,与陆清欢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朝着主位上的人拱手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柔妃娘娘,清欢侧妃的身上确有麝香的气味存在.只是这味道极淡,若不是近距离认真接触,只怕是发现不了的.”
麝香？
陆清欢愣了愣.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天启帝怒拍身旁的桌子,桌上的杯盏跳了跳,才落回桌上,杯中的清茶还荡漾出了波纹来.
陆清欢被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跪在地上.
天启帝怒喝：“大胆陆氏,你可知罪！”
罪？
什么罪？
陆清欢一脸茫然.
这时,寒雪捧着陆清欢送来的食盒跪在她的身旁：“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柔妃娘娘,这食盒里的东西竟有太医院的太医们检查鉴定,确认其中含有红花.而在侧妃娘娘走后,我家小姐嘴馋,便吃了一块,随后不久便......”
双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一双美目写满了愤怒：“不久后便出现了异样.”
事到如今,饶是没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情况,更遑论陆清欢.
她往寒雪手中的食盒看了一眼,那食盒里的东西确实是她带来的,可是什么红花,什么麝香,她并不知晓！
她的确是想让陆清浅小产.
凭什么自己不能嫁给心爱之人,而她却能轻轻松松嫁给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凭什么自己受尽苦难,而导致这一切的陆清浅却还能逍遥自在？凭什么自己的孩子就要失去,而她却能怀上心爱之人的孩儿？
她知晓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可为何总是她受尽苦难,却无半点好运？
可这么多的苦难都挺过来了,陆清欢又怎么会急于这一时片刻？带着丫鬟只身前来,食盒里有红花,身上有麝香,尽是些能致人流产,甚至不孕不育的东西,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那个谋算陆清浅的人就是她么？
陆清欢还没蠢到这般地步.
尽管脸色苍白,陆清欢仍旧努力着让自己能够保持镇定：“父皇,这些东西的确是儿臣的不错,可红花,麝香一事,儿臣并不知晓！”
安和公主不屑地道：“不知晓？那这些东西都是它们自己长了脚,自己爬进去的吗？”
语调陡然一转,安和恨恨地盯着她：“陆清欢,你可真是好毒的心肠.便是自家的亲姐妹也不放过！”
“我......我没有......”陆清欢很想反驳些什么,可在铁证面前,她的所有解释均被当做了狡辩
她无助地看着殿内的每一个人,满面怒容的天启帝,面色阴暗的皇后,摇头叹息的柔妃,恼怒的安和公主和北冥离......
最后,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北冥熠身上.
“殿下,此事并非妾身所为.”她无力的解释让北冥熠没了耐性.
永远只会惹是生非的女人.
在陆清欢希冀的目光下,北冥熠站了出来,拱手对着天启帝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疑点过多,不如慢慢审查？”
“疑点？”北冥离转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道,“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不知还有什么疑点？莫不是......”
北冥熠顿了顿,收起折扇,忽地凑近身子,放缓了声音：“莫不是太子皇兄也参与了其中？”
“满口胡言！”北冥熠下意识地反驳.
瞅着北冥离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冷哼一下,一甩衣袖,扭头冲着天启帝道：“父皇......”
“熠儿.”天启帝打断了他的话,“事关皇嗣,若你没有证据能证明陆氏清白,便勿要多言.”
“......”被当众打脸的感觉可着实不好受,不过北冥熠本就不想惹上麻烦.既然天启帝都这样说了,他自是要顺坡下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