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噤了声,陆清浅这才从上座中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两具尸体,眉眼间丝毫不惧,端的是稳重非凡。
她先是上前看了一下两人的面色,于嘴唇之上并没有发现中毒的痕迹之后,又看向了这两人的脖颈之处,这一看便让她发现了端倪,这两人的脖颈处,都有着暗紫色的勒痕,看那勒痕的形状,正是人手无疑。
陆清浅将两人的手掌大小与对方脖颈处的暗紫色痕迹一对比,果然正如自己所料,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竟然下此狠手。
想来陆清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便以为区区问题能难倒自己吧,确实,通过这些根本就不能判断出两人谁先死亡,但是总有一些别的原因可以断案。
陆清浅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实则眼底精光乍现,一步一步的又回到了上座之上,坐好了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审讯。
陆清浅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众人,出声问道:“台下之人,家许何氏?”
“民妇刘氏!民妇张氏!”两个声音同时响道,台下两个妇人听到了对方的回话后,都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便扭头不愿再看向对方。
“好,张氏,刘氏,我且问你们,你可知这二人因何起的冲突?”陆清浅问道。
谁知那台下两个妇人听了陆清浅的问话之后,都默不作声,陆清浅自然是看出了端倪,不敢直言因何而起冲突,有趣。
刚才还是有几分疑心,如今更是断定这个案子是有人为之,看来这案情不能只看表面了。
“台下二人,我且问你们话,直言便可,莫不是你们心中有鬼,当这刑部大堂是玩闹的地方不成?”陆清浅又复述了一遍,还施加了几分威严在其中。
台下那两个妇人都是小家出生,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当即便吓得腿都软了,然后便都发抖着说道:“回,回大人的话,民……民妇不敢,他们二人是因为土地纷争而起的冲突。”
哦?土地纷争?难不成是这两家人争夺土地而酿成的惨案?
陆清浅复又问道:“可是因为你们两家争夺土地?”
“回大人的话,并非我们两家争夺土地,而,而是为了争夺一个员外的土地。”刘氏呐呐的回答道,表情亦是带着慌张。
居然是为了争夺别人的土地两人才打起来,这俩人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陆清浅眼底闪过了然,勾唇道:“从尸首上的痕迹可以看出,这两人应当是事前经过剧烈互搏的,所以身上多处呈现大大小小伤痕,但真正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伤口,却是二人头盖骨处的撞伤!”
陆清浅上前,用巾帕隔着手指暗哑尸体的关节处,果然呈现畸形状态。
“若是我没猜错,这二人根本就是在互搏中从高处坠落而亡!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死因!若是这般说,那这二人是属于意外身亡了,那便也就是他二人自己的咎由自取,这事,我们官刑部可管不了。”
本身争夺别人土地就是犯法之事,而这人又是因此自食恶果丧命,其中罪责也自当她们自己来承担。
堂下妇人还想再言语,不过陆清浅却是不慌不忙的将事情前因后果分析的十分透彻,由此看来,于情于理她们都是没有半分理由的。
正在这时,那妇人们知道事情没有了回旋之地,正在匆忙之时,竟将求救的目光移向了陆清越。
而一旁一直在注视的陆清浅自然没有错过她们二人的眼神,如此心中已经十分明了。
想来她这个好兄长,对她是颇为重视呢!
陆清越哪里能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层原因,看向陆清浅的目光也深了几分。看来他这个庶妹,当真不简单啊。
自己好不容易布的局被陆清浅这样轻而易举化解,陆清越心中更是气结却不能奈何陆清浅。
此事过后,陆清浅便派人去好好安抚了张氏和刘氏,但对于陆清越,这才只是开始,他才不会让陆清浅逍遥快活,恨不得日日都找一桩惨案去找陆青浅去断案,陆清浅也乐意奉陪。
这不,这一日陆清浅本来在刑部查案子,特定的时间,又听到了那准时的击鼓声,她便知道,定是那陆清越又来给人添堵了。
这一次,陆清越带来了一句无头男尸,声称让陆清浅为这苦主找回家人,好生安葬才可,陆清浅只瞟了一眼,便知这男尸应当是从城外的护城河里挖出来的,浑身上下都已被那河水泡的腐烂,一旁的官兵也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陆清浅上前查探了一番,便发现了这男子身上衣服与旁人的不对劲,普通百姓一般都衣着麻衣,因为耐脏。
而此人身上的衣物,却是与麻衣相似,但却多了几分顺滑,陆清浅自从来了这之后,还并未从市井上看到过这种料子,一时也皱起了眉头。
那尸体本就腐烂,此时被抬到了大堂之上,更是引来了许多飞虫绕着尸体打转,陆清浅看着看着便发现了突破点。
正常腐烂的尸体,飞虫之中蝇一般都只是会萦绕在尸体上方,而这些飞虫,却有些已经贴在了尸体之上。
对了!这人身着亦是麻衣,只不过其麻衣之上却是附了一层油!所以这些飞虫才会如此贴近尸体!
看其衣物之上的油污,经历了这么久还没有完全被河水冲掉,反而依然牢牢的附着在衣物之上,定然是长时间接触这油的人,那么,只有一种人摆在眼前了,屠夫!
陆清越本来还站在旁边得意洋洋的看着皱着眉头的陆清浅,知道这次是真的难到了她,没想到,她只是蹲在了那里不一会儿,眉头便舒展开来。
“来人,去查一下最近三个月之内失踪的屠夫!”陆清浅冲着其中一个官兵说道。
官兵听了之后,立马去查找了,不多时,便整理了一份清单出来,经过走访,陆清浅最终查明了这具无头男尸的身份,并顺藤摸瓜抓到了背后心狠手辣之人,成功的给他好生安葬了。
经历了这些,陆清越逐渐对自己这个妹妹改观了,她确实有点本事,但同样的,如若不尽早将此人除去,怕是以后会成为清欢和母亲的心头大患,想到这里,陆清越的眼神微眯,看向陆清浅的眼神也扑朔迷离起来。
而另一边。
太后的病情虽然是稳定住了,但仍需要观察,北冥渊这几日往宫中走动的次数便也多了,朝中时局,虽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底下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