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整个村子都有关系?怎么会呢?莲莲姐懂事又善良,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怎么会与神婆联起手来去害她?”朝露不敢相信。
林倾颜回答道:“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好像所有知情人都在瞒着我们。所以我这也只是刚刚听到你父亲说的话,大胆的猜测了一下……”
其实林倾颜有一种预感,容莲的死真的不仅与神婆有关,与村民们更是有关。
因为若只是神婆一个人的话,是万万达不到害死那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的,一定是有其他力量在帮助她。
林倾颜突然听见王家门外似乎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喧哗声,便起身打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姚氏手脚麻溜,还没等林倾颜走出房门,她就先一步的把王家大门打开了。
只见两个配着大刀的衙役和一个长胡子的仵作走了进来,门外还围着熙熙攘攘的村民,似乎在看着热闹。
“你可就是王胜?你可就是姚氏?”衙役居高临下的问道。
“是是是,是草民。”王胜和姚氏纷纷答道。
“那地上那位就是你们的儿媳妇,金华?”衙役指着帮着铁链的尸体,例行公事的问道。
王胜和姚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年轻一些的衙役看着奇怪,便接着问道:“你们为何要把这尸体放在太阳下?还绑上了铁链子?”
王胜苦笑,不知道如何解释,难道他要和衙役说,因为金华尸变了,会暴起伤人,将其他人也变成尸变者。
恐怕衙役听了这个解释之后肯定会笑掉大牙,说他疯了。
王胜正支支吾吾的,琢磨着怎么蒙混过去,老仵作却走了过来,对着王胜问道:“你这儿媳妇是什么时候死的?”
王胜觉得老仵作来的正是时候,他正不知道要编什么话来搪塞年轻衙役呢。王胜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们发现的时候,是昨天中午。”
“昨天中午?”仵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又紧接着问道:“那你们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王胜看仵作表情不对,知道此事肯定有蹊跷,抿了抿嘴,回答道:“在鸡窝里。”
“快带我去看看,你们没有动过周围的东西吧。”仵作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只是将她抬了出来。”姚氏一边回答道,一边引着仵作到鸡窝去。
人群一下子都跟着仵作拥进了鸡窝里,母鸡被这些人群吓得咕咕直叫,躲到角落中去。
“当时她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姿势很奇怪……”姚氏指着地上一处,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仵作一时没有说话,他在鸡窝中转了转,还趴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果然没有血迹,仵作摸了摸胡子,暗暗的想着。“她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眼睛有没有睁开?”仵作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姚氏想都没想,就急忙回答道:“当时她的表情很痛苦,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眼睛紧紧的闭上,没张开。”
仵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他没有出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姚氏。
姚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改口了。她有些慌乱的看了看王胜,王胜却不看她,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围观的村民们不明所以,因为他们没有仔细看过金华的尸体,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林倾颜却是知道为何仵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那么奇怪,姚氏说完话之后为何变得如此慌乱。
因为金华尸变后,表情便不是那么的痛苦狰狞了,而是变得十分平静,只是林倾颜能看出金华的眼睛里似乎有着解脱不开的恨意。
“等等,恨意?”林倾颜突然想到了这点,脑子中似乎闪到什么。
“神婆”、“村民”、“容莲”、“恨意”……这几个词语在林倾颜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林倾颜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虽然这是金华的死亡,林倾颜却总觉得此事与容莲有关,因为此事中透漏出来的蹊跷,几乎都与容莲有关。
“那金华面容平静,并不显得痛苦狰狞,那怎么说她死的时候十分痛苦呢?”果然,仵作开口问道,眼睛中充满了怀疑。
面对老仵作的质疑,姚氏只能喏喏的回答道:“这……我可能当时吓坏了,一时看走了眼……”王胜也陪着笑脸,点了点头,对仵作说道:“对对对,的确是这样,贱内一时吓坏了,看走了眼,其实金华死的时候表情也是平静的,和现在一模一样。”
老仵作没有相信,反而更加怀疑的看了看王胜和姚氏二人。
“既然如此……”老仵作盯着两人,缓缓的说道。姚氏的心刚要放下来,就听到老仵作接着说道:“把两人带回去审审。”
仵作的话音刚落,两个衙役立即动手,就将王胜和姚氏押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是在干什么?”姚氏立即尖叫的说,声音穿破了层层人群。站在人群后的人一听到有热闹可看,就拼命的往人群间挤。
两个衙役根本没办法,一边压住王胜和姚氏,一边冲开混乱的人群。
姚氏趁着衙役维持村民纪律的时候,猛地挣脱出来,冲着仵作大喊道:“你这是干什么?这金华有不是我们害死的,干嘛要把我们捉起来?再说,你一个的仵作,有那么大的权力抓我们么?”
有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应和着姚氏说道:“说的就是,你一个仵作有什么权力扣押人家啊。又不是县太爷,装什么威风?”
姚氏一听有人赞同她,觉得身子板都直了不少,说话也硬气了起来。便与那仵作对峙道:“你一没权力,二没证据,你说说为什么抓我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姚氏在那边搅动风雨,与仵作叫板。王胜却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看着姚氏的眼光好似一个陌生人。
那仵作被姚氏气的浑身发抖,论口才,他当然比不过混迹农村的长舌妇。仵作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吼道:“都给我闭嘴。”这一声喊的险些破音,改过了所有七七八八的议论声还有姚氏理直气壮的叫骂声。
听到仵作是真的动怒了,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唰的一声把配在腰上的刀拔了出来。
一看见白晃晃的真家伙,姚氏立即闭上了嘴,围观的村民也被吓了一跳,不再说话。
“好好好,我就让你们看看为什么我有这个权利。”仵作连连冷笑道,把脸上的胡子狠狠一拽,用袖子把脸一抹。顿时,那个年老的仵作就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年轻人。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惊讶的呼声,但林倾颜却一点不觉得意外,因为她早就看出来这仵作是年轻人伪装成老年人的,虽然装扮上十分相像,但仵作的眼神没有老年人的浑浊,只有年轻人的清澈。
并且仵作的身子也不像老年人那么弯着,而是直挺挺的像一棵小青松一般。还有一开始就将他真实年龄出卖的是他的步态,敏捷有活力,简直不像一个老年人走步的样子。在林倾颜眼里,这人的伪装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朝露也早就看出来,此时只是担忧的看着王胜和姚氏,并没有惊讶的意思。
这年轻人瞪了瞪姚氏,在袖子中一掏,拿出了一块令牌来,举到姚氏眼前,问道:“你说我又没有资格?”
姚氏不识字,但也知道这个仵作似乎不好惹,便低下头不说话。一看围观的村民们一脸迷茫的样子,衙役太阳穴一抽,大声说道:“这是咱们阳信县新来的县令,包大人。尔等草民还不会速速拜见!”
这一声大吼,似乎把熟睡中的村民全部叫醒了一般,村民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向下饺子一般将纷纷跪下,参差不齐的说道:“见过包大人。”
这包县令怒气未消,但也没有迁怒他人,只是冷冷的说道:“走,把他们两位压回去。”
这是一位村民满脸堆笑的对着包县令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包县令。若是大人怀疑王家,他们家还有个人叫王壮,是死者金华的丈夫,不如也一并压上去?”
林倾颜一看,这不就是刚刚挑事的那个村民么,这脸皮转的也真够快的。
刚刚包县令被气晕了头,一时忘记王壮的这件事,经过村民这么一提醒才想了起来,一拍脑门,对着衙役说道:“对,还有那王壮,也一起带走。”
说罢,也没有给那殷勤的村民好脸色看,反而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林倾颜在人群中,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心中想到:“这小县令有些鲁莽,不够谨慎,但看上去却是个正直豪爽的性子……”
衙役查遍了王家的所有屋子,却都没有王壮的身影。看见衙役一无所获,包县令皱了皱眉头,说道:“先将这两人拉回去,然后再派人将王壮找到。至于这尸体,就一会儿让人送到验尸房吧。”
林倾颜一听,连忙说道:“大人,要不然我们这就将尸体一起带上吧。”林倾颜怕人走后,金华到了阴影处,就又恢复尸变状态,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包大人看了看林倾颜,觉得她的气质与这小村子格格不入,应该是路过的城中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而且包大人自己也觉得这个尸体大有古怪,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于是包大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几位村民帮着抬着金华的尸体。”
包大人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上前抬起被铁链五花大绑的金华。
此时的姚氏也不哭闹了,脸上满是麻木,似乎已经认命的样子。这时候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看样子肯定是这王胜和姚氏做的,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杀害了,可是真的心肠歹毒。”
包大人也听到这句话了,眼睛一瞪,对着人群说道:“瞎说什么?现在还没有证据,他们两人只是有嫌疑,杀害金华的真凶还没有查明白。”
人群中骚动了一下,但又在衙役明晃晃的刀口下安静了下来。
这一趟下来,包县令只觉得身心俱疲,便叹了口气,挥了挥衣袖说道:“我们这就走吧。回衙门。”
下次出来还是要多带些衙役的好,要不然这阳信县看似一片和气,但人心却都是坏的 ……包县令紧紧地皱着眉头,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