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被她三言两语搞得凝重严肃起来，保姆车里开了的红酒味都让人没法安宁。
白回丛低头笑了笑，拿起高脚杯里里外外地仔细擦拭一遍后道：“什么问题至于姑奶奶你这么重视的？你放心，我绝对老实回答，绝无二话。”
等的就是你这句保证！
“你和可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过的什么生活？你是不是真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慕薇薇迫不及待地将疑问甩出来，隔着一张小桌，白回丛能感觉到她的激动。
白回丛面色不改：“你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那就一个个开始回答吧。”慕薇薇摆出很祥和的态度来，看得白回丛啼笑皆非，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他就一定会回答了？
“抱歉，我拒绝，你可以提其他问题，或者是随意想一个惩罚我的方法，唯独你现在问的，我没法回复。”白回丛拍了拍手，优雅而温和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尚有凉意的酒带着冰雪的寒，“你来这儿见我前应该已经和她见过了吧？”
慕薇薇冷笑一声后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脾气还挺大的，别人不想回复的问题就不问，最基本的给人尊重礼貌也学不会？”白回丛赶在她脾气更大时，打住这个话题并转移话题，“不想回答就算了，来喝杯酒。”
“她过得挺不好的，每天晚上做噩梦，早上醒过来枕头都是湿的，人也看着消瘦了很多。”慕薇薇抓住他递过来的高脚杯，语气里透着几分苦涩，“我也没想道德绑架你，只想说放过可乐吧，她真的很不容易。”
可乐父亲在她高考前一天出事，导致她落榜，她母亲是个温和而坚韧的家庭主妇，为了家庭站出来工作，并且要求她复读。
就在她复读的这一年，她母亲出事，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她弟弟也被查出患白血病，而她只能半工半读，导致复读的成绩还没一开始的好。
她这一生前辈子过得快乐，中间的过渡期却无比的艰苦，后来，她大概是遇到了白回丛，所以家里情况有所好转。
好不容易开始参加歌唱比赛，却因为制作人原因无缘冠军，而现在，这个曾将她捧上高位的男人，亲手将她拽下舞台，双手用力撕扯她的翅膀。
为你筑高楼，拉你下地狱。
“那只能麻烦你多多照顾一下了，她那么坚强独立的人，总能很快调理过来的。”白回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面带金的名片，“也拜托你把这个给她，如果真困难到没办法过下去，就拨打这上面电话。”
慕薇薇接过逼格很高的名片，是白回丛的。
“你觉得她可能会给你打电话吗？你明明也知道，她是多骄傲的人！你就这样毁了她所有希望，还想让她求你要一条生路？”慕薇薇死死捏住名片，大眼睛里的透明液体滚落下来，“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种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白回丛掀眸看向她，嘴角含着的笑意收敛：“说够了吗？”
“没说够，但再说也没意义了，师傅，请在前面路口停下车。”
“吱——”
加长的房车毫不留情面地在路口停下，慕薇薇盯着戳人的目光走下车，抿紧唇像是个即将英勇就义的骑士长。
等她反悔时，加长房车已经在人流量众多的地区找出了一条路，一溜烟就没了影，唯独剩下慕薇薇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路口尽头是大学城，来往都是年轻大学生，各色穿着彰显着青春活力，慕薇薇觉得此刻的自己与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犹如马戏团的小丑跑错了场，走进了文艺风的歌舞剧剧场。
慕薇薇垂首快速离开。
房车在新建长桥上停下，老板要给流浪歌手投钱，司机不敢劝老板放弃做慈善，便下车站在一边注意周边环境。
流浪歌手唱的是首老歌，湾湾歌手广泛流传的歌，词曲中透着一点忧愁。
白回丛弯腰，往流浪歌手身前摆放的铁盆里放了张红色的男人，他道：“你唱歌不错，有没有兴趣往大的舞台发展？这是我的名片，如果……”
吉他声忽停下，沙哑而沧桑的声音响起：“谢谢你的钱，但我不太想去你所说的大舞台发展，现在这样就挺好，吃穿不愁，还随意。”
“可这样没有半点成就感，风餐露宿，时刻会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你既然会抱着吉他一路唱，那就表示你有这个梦想，那为什么不准备再实现？”
“你喜欢我唱的歌吗？”
“嗯。”
“你在说谎，我只从你眼里看出商人的冷静。”
“……”白回丛楞了两秒后笑起来，又从包里掏出张现金放他面前，“那我点首歌吧。”
流浪歌手本以为他要点什么多难的曲子，结果他只是想听童年。
回去的车上，司机忍不住询问：“老板您今天好像有点过于反常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不，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心脏犹如被绳捆绑住，仿佛是菜市场被绑住的活蟹，挣扎不脱，难受无奈。
在商场上能运筹帷幄，面对一众比自己大上一轮的老狐狸也丝毫不逊色的老板还能犯错？
司机不敢再开口，但白回丛却像是找到了宣泄的树洞一般，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说感情问题，像是个懵懂的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碰碰撞撞。
白回丛侧头看向窗外，低沉的嗓音在夜色里发酵，司机听见他说：“她根本不会向我低头，可我也很累，我也不想回头，如果她不来接我，那我就跟别人走。”
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前些天他送老板参加一场慈善宴会，他等在车上，快散场时，老板被衣着华丽，面犯桃花的当红炸子鸡女星缠住。
他还记得拉拉扯扯间他老板出其不意地推了一把人后，拔腿就跑上车，不慌不忙地冲瞪大眼还没从他骚操作中回过神的自己说，“回去。”
“可……”司机下意识往后指了指，老板却会错意，“你想要她签名下次给你弄。”
多么平易近人的老板啊！司机感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