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够了气她才抬头看向霍司雨。
月光因树干分割,银白的光倾斜地打在他俊秀的脸上,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点异样的表情。
他扯了扯唇:“你不知道今晚我和秋白约定在这里碰面?”
还是说,她就是秋白扔过来的障眼法?
慕薇薇听这话只以为秋白所说的帮助就是把他给约出来,立马接话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化,慕薇薇还想问上一两句,那松开的大掌又掐住了她脖子,慕薇薇一句握草还压在喉咙中,霍司雨脚步踉跄了两下,磁性的嗓音有几分压抑。
他用温柔似水的声音道:“我真想掐死你。”
慕薇薇憋着气收紧脖子,生怕他用力。
下巴都挤出了几层。
可男人只是靠在她肩膀几秒,掐住她脖子的手改为握紧她肩膀,“跟我走。”
淡淡的铁锈味在鼻端萦绕,慕薇薇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男人走,霍司雨话很少,她问十句连个屁都不回,只偶尔抬手指引她往哪一边走。
“你是不是受伤了?”
“……”
“你为什么突然订婚?”
“……”
“霍司雨你果然就是喜欢我。”
霍司雨没憋住回应了一句:“……你脸皮挺厚。”
那可不是,不然也不会待在这里做苦工。
慕薇薇再绕着一颗树走完后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霍司雨,冷漠地拧起眉头道:“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男人言简意赅:“怎么?”
“我们绕这棵树走了三圈了,前两次我不太确定,所以扯了你领带缠着,现在你看那树杈上。”慕薇薇灰着张脸抬起手往某处点了一下。
银白月光照耀下的树有几分阴森感,海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霍司雨脸色其冷无比,他淡漠的眸扫向慕薇薇:“你想说什么?”
喂喂喂,你怎么能带错路还一脸理直气壮!
慕薇薇气得喉咙发紧,尤其想往他脑袋上吐口水,良好的教养使她忍住了这个冲动的举动。
“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带错了路,而且我也不知道回去的路应该怎么走,来的时候在空中拍了不少照片,这座小岛的绿植覆盖面大概是占据全岛的三分之二。”
“如果待在这里等别人找到我们,大概需要等到明天早上。”
霍司雨被她扶在一边地上坐下,面无表情,休闲服背面却渗出不少血迹,尽管月光暗淡,慕薇薇也察觉到不对劲,摸到背后的衣服黏腻不堪,铁锈味又实在太有辨识度。
“所以?”男人微眯起眸,冷冽的眼神因伤口的疼痛而有些绵软。
慕薇薇被这眼神看得心底一软,轻叹一口气道:“第二天他们找到的很可能只有一对冻尸,昼夜温差过大,我们也没有保暖措施。”
霍司雨突然似笑非笑:“你没有联系秋白的东西?”
低头捡木头的慕薇薇身子僵了僵,她摇头道:“如果他还有点良心的话会派人来找,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两就殉情了。”
霍司雨被逗笑,一双勾人的狐狸眼满是揶揄:“呵,你懂殉情的意思吗?”
“互相喜欢的人呗。”慕薇薇摊了摊双手,坦荡得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屠夫,她凑近霍司雨,漂亮的杏眼中倒映着男人过分好看的脸,“你也别再装了,我知道你也挺喜欢我的。”
“……”
得来的却是沉默,与晦暗难辨的目光。
慕薇薇只当他是疼得没了表达能力,不过一会就摇头,“但我不想死,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毕竟你有未婚妻了。”
“呵,说得冠冕堂皇,你不是也有秋白?”霍司雨冷眼看着女人将自己的外套撕成条,然后凑过来绑住他的腰腹,她脸色有几分认真和无奈。
秀气的眉皱得很深,也不知道是在为什么烦。
“你就别笑话我了,如果我和他真能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待在这里陪你送死,我可是最贪生怕死的人了。”
诡异的沉默。
慕薇薇低着脑袋,用劲撕扯布条,粉色的掌因用力而变得雪白,咬着牙愤愤地想,霍司雨可真是个混蛋,居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愿意说。
让他开下金口还真是难。
绑住伤口阻止血流的动作也加大不少,生怕勒不死霍司雨。
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慕薇薇抬头一看,眼前的哪里是霍司雨,明明就是张猴子脸,月光犹如白昼,她退惊叫一声,身子快速往后挪,嘭的一声,摔下了床。
天花板的白使慕薇薇晃了晃脑袋,大眼睛有些模糊,视物不清。
那些发生的事都是在做梦?
不,她被撕烂的外套还放在枕边,因摔倒被带到地面,此刻正盖在小腿上,右手上还有长期输液的留滞针头。
“你怎么摔地上了,有没有摔疼?怎么不说话?”急冲冲跑进来的男人飞速扶起她,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比划了几下,语气也有几分的迟疑,“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多少吗?”
慕薇薇不答,沉默地盯着这个面生的男人。
男人抓耳挠腮一会后突然拍大腿,像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我忘了,你现在没办法说话。”
谁没办法说话了!
慕薇薇张开嘴,破碎的空气被吸入喉中,话却没法吐出来半句。
她……怎么不能说话了?
男人收起记录用的纸本,猜到她的担心,立马安抚道:“你别哭别哭啊,这只是暂时性的药物后遗症,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慕薇薇瞪大眼,还要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是多久?
“大概一星期的样子吧,这是一般人的后遗症情况,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也不能给你打包票。”男人笑了笑道,“先不说这些,你把在这里的医药费用交付一下吧。”
什么医药费用?
男人面色陡然生变:“少给我装傻,药物后遗症是失语可不是失忆。”
这是一家小诊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没钱又没法联系上亲属的慕薇薇开始给这人打苦工,搬运各种药材和研制各种药物,可伙食差得要命,一天三顿都是泡面。
位置还是在小岛上,只不过出了诊所门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看起来距离来时的地方远了十万八千里。
慕薇薇写字问过陌生男人知不知道和她待在一起的男人在哪,男人摇头回复道:“发现你的时候你就一个人躺在一石头上,要不是目标太大我才不想伸出援手。”
“……”
“不过还看见你身旁的石头上有不少血迹,但你身上没伤,应该是你同伴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才保住你。”
而他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慕薇薇抿紧唇不知所措。
海风穿越树海传送而来,慕薇薇坐在石头上做冥想。
附近没有住宿人家,收留她的小气鬼说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每天都会有人来看病,但目前来说,她算是他唯一的病人。
怕不是他的其他病人都是鬼。
“又在发呆呢?叫你几声吃饭了。”
那不叫吃饭,那只是吃面。
慕薇薇控诉的眼神惹得男人异常不满,“吃面怎么了,总比你喝风好吧?”
女人拿起一旁的树枝在软泥地上写字,“有没有菜?”
“只有自己种的叶子菜,看你细皮嫩肉的,该不会还想自己做菜做饭吧?我跟你讲,我这里可只有泡面的调味料。”
慕薇薇再冷漠地戳着地面写上两个字,“可以。”
“哟,口气比脚气还大。”
等闷制好后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为稳住自己的形象,他心口不一地埋怨道:“既然会做菜,为什么之前不说呢,硬是……”
慕薇薇端着碗走出了房间,男人的话戛然而止,抱着菜碗吃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要不然你别走了,留在这给我做饭吧,以后你生病用药我给你打八折。”
“……”
“打七折呗?”
“……”
“五折!不能再少了,不然我跟你急!诶,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
“哦,我忘记你不能说话了。”
呵呵,瞧那幸灾乐祸眼睛都找不到的样子,哪里像是忘记了?
慕薇薇扯了扯嘴角,她最近几天有试着深入森林往回走,每天深入一些都会打上记号,但她带的食物没法支撑自己走出去。
除非有人帮助。
但小气鬼油盐不进,只对她做自己的厨娘感兴趣,提到要出去的事那脸臭得跟被人扒了祖坟似得。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慕薇薇又坐在房门前的石头上,小气鬼也学她的样子坐在门槛上,一双圆眸亮晶晶得像是闪烁的星,仔细看,他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别盯着我看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一起离开这的,就算你愿意给我当厨娘也不离开。”小气鬼歪着脑袋笑得恶劣无比,他身上常带着药草香,“你急着出去是想给你的小伙伴烧纸钱?”
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放屁!”
两人皆一愣,小气鬼跳起来道:“嘿,和你打哑谜这么久,终于能说话了啊!你排毒能力也太弱了!”
慕薇薇嗓子眼疼,她拧眉道:“闭嘴。”
男人嫌弃得拧眉:“你也少说话吧,被阎王爷掐了脖子似得,真难听。”
他穿着件白色的宽松短衫,有点清风朗月遗世而独立的气质,一张嘴就能气死一大片人。
“我也求你别说话,让我清净一会也不能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