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医院后面有片空旷的绿草地,随意搭建了点绿色植被,一些大理石长椅不规则地四散分布,没什么格局设计,却有种豪迈的风范。
今天气温适宜,在外放风的并不只是他们两个。
侯宇将她推到一颗百年老槐树下,光影在他亦正亦邪的脸上洒下一片斑驳陆离,他挑着眉,微蹲下身盯着她瞧。
他问:“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脱离了浓妆艳抹的一张脸介于清纯与妩媚之间,她脸色有些苍白,浓烈的病态感使男人心头一软,质问的话都脱离了原本的意思。
“我要是说我不想让你们一家人生嫌隙,你信吗?”贺欢喜扬了扬下巴,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是细碎的光。
她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只傲娇的猫,期待着什么又抗拒着什么,不要太可爱。
难得瞧见她还会有这种表情的时候,男人有些手痒,他这会儿捏捏她的脸,应该会被挠死。
侯宇忍住心底的冲动,勾着唇道:“我信。”
贺欢喜一怔,随即又笑开来,粉间泛了抹白的唇上挑,她摇摇头,一时之间居然也无话可说。
如果他说不信,她还能有一大堆的道理说给他听。
可是他这样信誓旦旦的点头说相信。
“但对她,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虽然户口本上有关系,但从身体里流的血来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侯宇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以后她要是再造次,直接告诉我,我会替你好好讨回公道。”
不是亲兄妹?再组家庭?
贺欢喜笑容逐渐加深,一双淡金色的瞳孔里倒印他的身影,嗓音低沉微哑:“如果我今天向你告状,你会对她做什么?”
她长相可以算得上是时而妖娆时而清纯,可声音却是天生给她拉后腿,不甜也不清爽,带着点哑,过于激动说话还会破音。
所以她时常不爱说话,给人一种害羞腼腆的假象。
“当然会做让你高兴的事。”侯宇被她笑的勾了魂,某处一紧,摸着头发的手也不满地往下移,手指触碰到温软弹性好的脸。
想亲她,突如其来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可得了吧,就算没血缘关系又怎样,在外人眼里那也是你妹妹。”贺欢喜嗤笑一声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腿,伤得可严重了,“可我贺欢喜什么都不是,顶多能陪你这大少爷玩玩。”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玩腻,然后突然想到自家妹子受了她的气,帮着人对付起她来了。
后面这句是她最想说的,也是最为膈应人的。
为了待会不自己转着轮椅爬电梯,她忍住了。
“什么玩玩,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侯宇抓住她的肩膀,肆意放荡的眸中有丝慌乱闪过,他低头道歉:“这回是我不对,不应该放心地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凡他有点想保护她的意思,他那好妹妹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贺欢喜是真不想和他纠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被人追着围殴的时候你不在,你的好妹妹需要来保释了,你倒是出现得及时,还顺手解决一下我的困难。”
“你别说什么喜欢了,连自己女人都没法保护的窝囊废,我贺欢喜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瞧不起!”
“贺欢喜你至于这么倔吗?我都说那只是凑巧罢了。”男人有些烦躁,语气也不好,“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要不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她能抓着你打一顿?”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生活不检点才让人钻了空子!
贺欢喜气得想跳起来抽人两巴掌。
她是真瞎了眼,才会对这种垃圾有过兴趣。
“你给我滚,你们两兄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真是对极了!”贺欢喜用力推他,推不动,扭过脑袋张嘴就往他手上咬去。
她用了狠劲,牙齿没入肉中,尝到了腥味才舍得松口。
侯宇又疼又气,英俊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狰狞,他大吼着推开女人,瞧见手上的血肉模糊,怒道:“贺欢喜你疯了是不是!”
“我清醒着呢,你要是再不滚,可就不是这样简单咬一口了!”贺欢喜突然弯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冷着脸蛋,“不想这石头砸在你脸上就给我滚,三……”
“贺欢喜你过了,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大动干戈?”
“二……”
“呵,我就不信你真舍得砸我。”
“一!”声音一落,贺欢喜手腕一抛,石头便直往侯宇脸上冲。
幸好他早有准备,快速往旁躲过。
躲是躲过去了,但那脸色黑得跟被砸了满头血没什么两样。
气氛僵持得厉害。
刚刚的气急败坏还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侯宇脸色阴沉,语气也颇为阴阳怪气:“你现在还生着病,免不了情绪波动大,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下次再要这样,可就别怪我做点什么破戒的事了。”
“怎么着,还想威胁我?”
“你身子骨好还年轻,你母亲可就不了。”侯宇呵了一声,笑从喉间涌了出来,“别让家里长辈担心来担心去的。”
“你无耻!”
“我也觉得呢。”他绕到人身后,长手在椅背上一耷,不容置喙地说道,“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就我们两个。”
吃个屁饭,贺欢喜气都气饱了。
侯宇微垂眸,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最先看到的是人棕色的发顶,巴掌大的脸跟河豚似的鼓起来,本是病态的苍白颜色,此刻被红晕覆盖。
她生气的样子也格外迷人。
将人送回病房前,他抓着人肩膀道:“晚上等我来接你。”
话说得还挺有气势。
贺欢喜似笑非笑瞟他一眼,也没开口说个不字。
侯宇摸摸她脑袋:“乖一点。”
那态度跟摸宠物狗的头没什么区别,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忍受住的。
他一不给她钱,二不给她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