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把电话给他,我知道他在听。”毛可乐态度强硬。
她赤足踩下地,拉开窗帘,耀眼的灯光瞬间绽放于眼底,嘴角抿得很紧,是气得发狂的前兆。
她的家庭比好友的要甜蜜,那都是在她父亲还没有去北上广工作之前,等她父亲出门在外,后来音讯全无后,她家就彻底变了。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而她那被称为顶梁柱的弟弟更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做过,中学的时候,班主任来家访就说了一句话,要不要考虑送青少年交管所。
是她妈抵死不从,花钱打通关系转学,才让她弟在学校退学之前摘拖了这个丑事。
但她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转学以后三天两头请家长,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家里的底都被他掏了个干干净净。
毛可乐曾想过要教育她弟当个人,一巴掌下去,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回身就是一搬砖,毛可乐躲得快,那搬砖砸到地上,硬生生把瓷砖地凿开一个洞。
慈母多败儿这句话是真的挺对,她弟就是做出这么可恶的事,她妈还能不分青红皂白大哭大闹,让她们那条街的人都在骂她。
骂她狼心狗肺,要把亲生弟弟大义灭亲,骂她逼得母亲心脏病发住进急诊室。
后来母亲出院,她把所有的钱财都放下,只身一人,离开了那个“家”。
好几年的不闻不问,直到她开始在大荧幕上崭露头角,她又接到了母亲电话。
思绪骤然停止,话筒里传来有些飘的对话。
是女人劝说着人低头认错,而那人一字不发,像是完全不怕自己现在的处境。
毛可乐有些困惑。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她家后来那么穷,她弟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她弟大概就是来讨债的。
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突然响起,贴着话筒,音量十足:“喂。”
“别喂喂喂,我有名字。”
“……姐。”
“你可千万别叫我姐,我可担不起这个名号,听说你把人给打残了?你自己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私以为这是关心话,少年得意笑了笑:“那鳖孙就三脚猫功夫,被我压在地上摩擦,我可什么伤都没有,只是没想到那鳖孙这么不经打,轻轻教育几下就骨头断了。”
他啧啧了两声,不良少年感十足。
毛可乐气得后槽牙差点磨烂,她费劲挤出声笑来:“我看你就是活该牢底坐穿,还想让我帮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解气说完,立马挂断电话。
一口浊气还没吐出去,就着光看见了慵懒地靠在墙壁上的人。
她下意识吸了口气,冷气穿进胸膛。
毛可乐先发制人:“你偷听我打电话?”
“是你声音太大。”白回丛动了动身,做作的摆拍动作瓦解,他甩了甩僵硬的腿,“你家里遇到麻烦了?”
毛可乐对这话题极度敏感:“不关你事。”
她也没有所谓的家,那群人不过都是吸食人血的臭虫。
她母亲也不例外。
大概就是因为身体里流着这样肮脏的血,所以她之前才会攀附上白回丛。
“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吗?怎么不关我事了,你要想整垮还是拯救他们,我都能帮助你。”
他站的地方很巧妙,阴影与光线交融位置,因着眉骨过高,在脸上投下片黑影,显得人有几分阴霾。
他说的这话也抓住了毛可乐的心。
可她不想借助这人的手。
毛可乐冷笑两声:“我以为白日梦应该在白天做才行,没想到白少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呢。”
“我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抗拒我的一天。”
毛可乐脸上一红,今天的妆不够厚,没法遮盖住这红霞,她咬牙冷哼,起身要走。
白回丛没有拦她,只淡淡道:“你事业正在上升期,如果你家里因这件事对你怀恨在心,爆料说你不养育父母,这黑料足以让你事业原地踏步。”
这届网友格外能杠,毛可乐开小号与黑粉互怼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她咬紧牙关。
在公司高层知道她和白回丛没半点关系时,不仅是经纪人对她采取放养,本该属于她的工作安排也被人顶替。
于是她只能被迫去各种环境艰苦的地方跑拍摄,但成效并不乐观。
事业上升期不过就是个用来骗人的嚎头,不管白回丛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不信的。
毛可乐笑了笑,无比通透:“就算是雪藏又怎样,那都是命,而恰好,我挺信命的。”
“你本该可以不这样。”
“想让我乖乖求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就是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会求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白回丛无奈地站在她面前。
他刚刚出去抽了两支烟,吞云吐雾间,他又生出点惆怅情绪。
于是在大脑还没给出确切想法时,已经抬步返回了房间。
接电话的女人又笑又哭,烟雾后的脸清晰明艳,她倔强地要求换人接电话,唇边的笑都带着讽刺。
电话那头也许是有段安静期,她低垂着眼,狠狠吸了口烟后吐出了烟嘴,鞋尖狠狠碾着,情绪始终低落。
像是想到了格外不好的事情。
他几乎把过程都给听了一遍。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还能心平气和聊天?聊你的新女友,还是聊流孩子那天我的心情?”毛可乐此刻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穿这么休闲来参加生日会。
马丁靴踩人一定比不上高跟鞋疼。
“你不要再说些故意激怒我的话了,我不好过,难道你就真的开心了吗?”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毛可乐舌尖抵了抵后齿,绕过白回丛往外走,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我管你开不开心呢。”
他被气死最好。
生日会大厅。
刚一露面,就被急急找来的慕薇薇给抓住了手。
慕薇薇小心地看了她两圈后拍着胸口安了心,牵着人道:“特意给你留了块最大的蛋糕,你个死没良心的却怎么都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