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
辉煌的灯火没有丝毫温度,照耀而来,也不过徒劳。
娃娃脸心底也有些烦躁,咬牙道:“表哥想怎么解决?”
慕薇薇被推了一把,头顶的声音冷漠得不近人情,却是在给她撑腰。
“给她道歉。”
话音一落,不少人变了脸色。
不过就是问了她几句话罢了,又不是刮了她的肉,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老爷子当年办事的时候良心大发,收留了一整个孤儿院的人,男男女女都有,可现在这些人,吃着霍家的用着霍家的,还有了反心。
“霍司雨你大动干戈的做什么!好不容易办个家族聚会,你这是想要打我的脸吗!”老爷子被人搀扶过来,粗厉沙哑的声音犹如乌鸦一般扫兴。
他不喜慕薇薇,能有落她面子的事,他乐此不疲。
夜风抚过那双微浊的眸,精明的光直射出来,让人无从招架。
慕薇薇想往后退回顾司雨怀抱,这会儿她才觉得,这能吃人的霍宅,只有霍司雨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可男人的掌推着她的后背,纹丝不动。
她简直要哭了。
霍司雨依旧扬高着下巴,气场大开,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深邃黝黑的眸盯着以娃娃脸为首的人。
“道歉!”
这会儿正进行着拉锯战呢,谁敢没趣地先向霍司雨低头?
老爷子脸皮气得直抖,却忽然聪明地看向慕薇薇,“他们都没有恶意,你能原谅他们吗?”
原谅是得用在被道歉过后的词啊。
慕薇薇缓缓眨动双眸,她不傻,不会轻易卖队友。
现在一口应承老爷子的话,可不就是打霍司雨的脸?
“如果可以再也见不到他们,我会淡忘今天的事。”慕薇薇开口,笑得人畜无害。
无比安静的情形下,她察觉背后的大掌有松懈的趋向,正想着,那掌揽住她肩膀,再度使力将她推往怀中。
薄荷与尼古丁交融的怀抱,莫名的给她带来安心。
抬眸,瞧见霍司雨俊秀的脸上挂着抹笑。
呼,满意就好。
老爷子脸色却跟外场闪烁的霓虹灯一样五颜六色了,他干笑两声,掷地有声:“道歉!”
“……”
聚会来场闹得不愉快,却不影响后面的热闹。
慕薇薇得罪了一大波人,再也不敢落单,几乎是霍司雨走一步,她就走两步。
喝酒她倒,吃东西她递,只恨不得连厕所都帮他上了。
此刻,正面临着小离别。
男厕所门口,霍司雨脸色很黑。
“你疯了吧?”
慕薇薇紧抓着他的手,扬起小脸,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大圈后道:“就不能带我一起分享快乐吗?”
“我看你神志不清。”霍司雨没好色地甩开她的手,径直往里走。
慕薇薇张了张嘴,脚在门口停留了一会终究还是缩了回去。她将这一切归根于自己脸皮太薄。
等待的过程一分一秒都很难熬,彻底明白了所谓厕所一分钟,门外待一年的夸张比喻是什么感觉。
咔——
慕薇薇忙从一旁冲了过来,意料之外的,对上一张娃娃脸。
大眼瞪小眼,无休止的尴尬。
“你不洗手吗?”慕薇薇眯了会眼,想转移话题使自己不太尴尬。
却见娃娃脸耳朵红了,他抿唇听话地去洗手,见慕薇薇没走,小声地补道:“其实一般都是不用洗手的。”
“……那你……”慕薇薇脸色瞬变,眼神怪异地看向自己的手。
她前不久还被这娃娃脸抓了手,忽然有点想剁了。
娃娃脸也窘得无言以对,缓了一会才道:“刚刚真是对不起表嫂了,是我考虑不周到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也没多大事,你下次注意就好。”慕薇薇摆摆手。
“……”娃娃脸面色一僵,这天怎么就聊不下去呢!
沉默如毒素蔓延时,救世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这是有多重口味,在厕所门口叙旧?”
紧接着就是哗哗的水声响起,慕薇薇抬眸,看见霍司雨正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修长白皙的手。
娃娃脸现在整个是想避嫌状态,但生理需求让他没办法忍着不上厕所,却没想到,冤家路窄这词能这么恰当。
“表哥表嫂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娃娃脸干笑两声,犹如身后有恶鬼在追一般跑走。
慕薇薇舌顶着上颚,啧了两声,看向霍司雨道:“我们今天住在这吗?”
她是不愿意的,可时间已到十一点,霍宅距离别墅有一段距离,犹如城南城北的间距。
如果霍司雨说是,她也只能同意。
“嗯。”霍司雨应道。
老爷子的架势看起来不像会放他们离开,还不知道会耍什么手段来对付这个愚蠢的女人。
“你放心,只要我还没让你滚,我就一直能做你的后盾。”霍司雨垂眸,视线从她白色的发旋往下看,落在那双淡色的杏眸中。
深邃的黑色瞳孔中像是有浮光流转,倒映着女人楞在原地几秒的脸,有点蠢。
“我是不是该表现得感恩戴德?”
“别恶心我。”
“……”
她错了,她不该觉得和娃娃脸没法聊天,这位才是真正的话题终结者啊!
两人被安排住在霍司雨之前的房间。
虽然他不常回来住,房间却每天都有人打扫,纯深色的褥被上有太阳的干燥味,慕薇薇身子往上弹了弹,深吸一口气。
视线落在霍司雨的手办柜上。
那是一个组合柜,透明玻璃里,三分之二的空间放置着手办,而剩下的摆放着一些成色看起来老旧的盒子。
木质的,透着股神秘。
霍司雨在浴室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仿佛敲打在人心上。
去打开吧,你不是很想看吗?
诱惑的低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慕薇薇手指抬起,柔软的指腹碰触到了冰凉的玻璃。
哗啦一声,刚要碰到盒子,浴室的门开了。
氤氲的雾气后是披盖着摇摇欲坠浴巾的男人,慕薇薇心头一紧,连忙关上玻璃门,心慌意乱地转头。
霍司雨似乎是匆忙出来的,大方袒露的上半身还挂着水迹,深色的瞳孔遥遥望过来,绯唇勾着讥嚣的弧度。
“继偷听的爱好后,我又发现了你手脚不干净的习惯。”
“我才没有。”谁手脚不干净了!她良好的人格已经阻止她乱摸东西带走了!
“柜子是自己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