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不再说第二遍。”
“我们之间已然再无可能。”
“听明白了?”
韩玉幽说到尾末,也有些口干舌燥了,声量也降了些微,却愈发显得不以为意,表现得对此云淡风轻。
“玉幽…我们从前明明很快乐的,先前是我口不择言,我也知道错了。我会进京赶考,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等着我,好不好?”
说到最终,张梓楠甚至低声下气,话语间皆是哀求,眼中的幡然悔悟也不似作假。
韩玉幽看着他而今这般模样,心中是五味杂陈,颇为复杂。但于她本人,能给张梓楠的,唯有一句执迷不悟。
也许从前的韩玉幽会心软,会等着他,他们能够真正地和好如初。
但那毕竟是从前了。
此时的韩玉幽已然不是当初的韩玉幽。
已无话再可说,韩玉幽缓缓开口:“张公子,我们缘尽于此,从今再无往后,就此别过。”说着一拱手,径自回屋。
天边有乌云坠地,浓云再撑不住暴雨,夜幕下终而倾盆。
韩玉幽头也不回,径直朝屋中走去,不远处韩意晖正在翘首以盼,甚至还遥遥俏皮地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引得韩玉幽原本沉重的心骤然一松。
“大哥!”韩玉幽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往自家大哥怀里就砸。
韩意晖被砸得是闷哼一声,瞧一眼怀中的韩玉幽,颇为无奈。自家阿妹,能咋样,宠着就完了。
他拍了拍韩玉幽的发顶,脸色缓和温柔,语气却尽皆冷然,冷哼一声:“那张梓楠跟你说什么了?”
“不就那些有的没的,说要跟我复合,还把之前的事都推到肖若水头上。你阿妹我当然没搭理他!求夸!”说着韩玉幽便仰头看去,故意卖萌般地眨了眨眼。
韩意晖这下实在是没绷住,喉里闷出一声笑。
“好啦,大哥!”韩玉幽宽慰般地拍了拍大哥的肩,一副咱哥俩好的样子,“这事儿就算这么完了,我跟他往后再无瓜葛。他还是还敢来,你和爹就揍死他!”
“求之不得!”两人对视一眼,竞相笑开。
而此时韩母也在厨房中准备起了晚饭,先前虽是有所察觉外头的动静,但并未干涉,而后听见韩玉幽顺利回来,也是松了口气。
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韩玉幽便赫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问道:“娘,爹去哪儿了?”
韩母闻言有些犹豫,但不知想到哪一着,还是低声开口道:“你爹身子不大爽利…你去瞧瞧?”
韩玉幽没做他想,二话不说连饭都不吃了,匆忙赶到韩父房中,蹑手蹑脚靠近,生怕惊扰。
她打眼一瞧韩父的脸色,明显惨白得厉害,已然无意识地紧闭双眼,口中嗬嗬声不止,却是阻塞滞闷。
韩玉幽当即心中便是怔然一突,而后朝韩母投去一眼,得过默认允准,便开始给韩父把脉。
自从韩玉幽穿越以来,给人把脉也有屡次了,但从未像这样一般神情凝重。
头次是自家大哥,那般伤自然是不轻的,但多半凭肉眼能瞧出来,因而并未那么出乎意料。
韩父却是…韩玉幽愈是将脉象摸得清晰,眉头越是紧皱。陈年暗伤积年累月而成,才筑成了难以忽视的问题。而且是外伤,并非意料中的内伤。
此次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应是疲劳所致。
韩玉幽心思一定,事不宜迟,将韩父的手重放进被衾,而后便从腰间取下个酒葫芦,是先前给蒋老爷装泉水时,趁方便带出来自己喝的。
她余光瞥了一旁的韩母,却也没刻意避开,而是就着那般大方坦率地将泉水给韩父喂下。
韩母此时实则见怪不怪,早已潜移默化接受了韩玉幽时不时的一些举动,更别提此次是为韩父,自然是只字未提。
两人都紧盯着脸色极为难看的韩父,但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上出现了红晕,嘴唇也有了血色。
直至韩父突然毫无预兆地咳嗽数声,终末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痰,韩玉幽才真正松了口气。
“娘,淤血蓄在胸中堵塞不出,爹才会如此,现在暂时没事儿了。明天我去山里给爹采药,您放心吧!”
“这些天也劳烦您替我费心,辛苦您了!娘,你快去休息吧,爹这我来照顾。”韩玉幽看着也是神情憔悴的韩母,有些担忧。
韩母看着眼前格外懂事的韩玉幽,有心想张口去谢,心头也有愧赧,一时却是无从说起。
她不由得眼睛湿润了,有些哽咽地开口:“你这孩子,哪里的话!我可是你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该打!”说着便作势轻飘飘地扇了韩玉幽…屁股一巴掌。
韩玉幽傻眼了,虽然不疼,但是这也太羞耻了。
“好了,你爹这我来照顾,也更顺手些,你只管去好生休息,少在这给我添乱。”说着韩母便连推带搡给韩玉幽推出去了。
韩玉幽站在门口哭笑不得。虽然知道韩母是关心她,看她刚从狱里回来,怕给累着了。但是这方式…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
韩玉幽一想到刚刚那一巴掌,脸就跟火烧似的。上辈子老爷子就不爱动手,她小时候也乖,疼都来不及,这就压根无从提起。
她上辈子穿越过来那会儿,也有二十左右了,老大不小一人了,真是…
吐槽归吐槽,韩母眼中的感激之色,她看得还是不折不扣的。之所以会如此,大抵是真把自己当亲女儿了。
哎,福祸相依,这样的解释她也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但在此之余,韩玉幽回到房间中时,不免想起韩父先前的脉象。陈旧外伤久久不愈,从而蔓延到肺腑之间。
她有些想不明白,先不提那伤是从何而来的,若只是寻常外伤,寻个普通大夫好生将养,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但那伤势之重,绝不可常言而语。
韩玉幽紧皱眉头。
其次便是韩父一个地道的农夫,左不过地里耕作种田,再不济有个什么跌打损伤,若说是有仇家,也八竿子打不着啊!
一个寻常农夫打哪儿来的这伤?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