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可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一切都乱糟糟的,有李冰松,有修女妈妈,有安如悠,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陌生人,“我这是怎么了?”
安如悠赶快扶她起来,“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胃疼。”白可可想要推开安如悠但是没有力气,只能任由她把自己扶起来。
“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叫医生来。”
白可可环顾四周,干净的墙壁,安静的单人病房,有花,有水果,但是唯独少了一个人,“哥哥,哥哥去哪里了?”
安如悠带着医生进来,“您快来看看我妹妹,她醒了,说有点胃疼。”
白可可一把抓住安如悠的手,“哥哥去哪里了?”
“叶易吗?”安如悠闪烁其词,“他在拍戏,说晚一点会来看你。”
白可可一把甩开医生伸过来给她检查的手,“李冰松,我哥哥李冰松去哪里了!”
安如悠抓住白可可的手,“他上班了,有空的时候会来看你。”
“你没骗我?”
安如悠心虚的回答,“没骗你,快配合医生检查身体吧!”
安如悠坐在走廊里,在某一刻她还有些同情白可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不在身边,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安如悠不敢把实情告诉白可可,怕她激动,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只能暂且托着,等她的身体好一些再慢慢告诉她。
“大夫,能借我用一下手机吗?我想给我哥哥打个电话。”
“我出诊没带手机,患者你先好好休息吧,等身体好了自然会让你跟他通电话的。”
白可可重新躺回床上,手里握着项链,一遍一遍的低声说,“哥哥,你快来看看可可吧,可可现在好难过。”
晚上叶易终于结束了拍摄,跑来看白可可,遇到了门口的安如悠,“如悠,你累了吧,回家去休息休息,我来看着她就行。”
“你拍了一天的戏就不累吗?快进去看看就回家吧!”
“我买了蛋糕,你快吃了吧!”
安如悠接过蛋糕,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吃起来,她最近一次吃饭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前了。
叶易打开门,把手里拎着的蛋糕放在白可可的床头,“我买了蛋糕,要吃一点吗?”
白可可看着叶易,“我还想喝饮料,最好是鲜榨的果汁。”
叶易说,“还想要什么其他的吗?我这就给你买去。”
“把手机留下给我玩一会儿吧,我的手机丢了,电视没有几个台,我太无聊了。”
叶易也没多想,把手机放在白可可手里,“不许打电话也不许接电话,不要乱动聊天软件听到了吗?”
白可可诚恳的点了点头,“我保证只玩游戏。”
叶易离开之后,白可可立刻打开了微博,触目惊心的文字展现在她面前:我谨代表高中的全体教职工人员宣布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我校高三某班班主任李冰松,因为隐瞒病史,学校予以开除处分,特此宣布。
继续搜索下去,越来越多可怕的信息在白可可眼前爆炸,“哥哥,你现在还好吗?不行,我要见你。”
白可可丢下手机,打开门就跑了出去,鞋都没顾得上穿,“哥哥在哪,我要见哥哥。”
安如悠被一口蛋糕噎住喉咙,只能跑过去拉着白可可。
“放开我,我要见哥哥,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了。”
这会儿安如悠终于缓过来了,“可可你听我说,你哥哥现在被很好的照顾着,你不要激动,吃点东西我就带你去见他。”
白可可哭了,“你没有撒谎?”
“没有,”安如悠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绝对不骗你。”
白可可脱力的被安如悠慢慢扶回屋里。
安如悠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手机,还在微博的界面没有退出来,“先吃东西,吃了东西才能精神饱满的去见他,现在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可可我希望你能懂事,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努力成为正直的,能保护他的人。”
“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哥哥。”
“等身体好了,公开道歉吧可可,把这件事整理一下,既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也能解释一下你和李冰松的关系,我相信只要你真诚的道歉,大众都会原谅你们的。”
白可可心如刀绞,“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道歉才准备的,我说你们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可可,你仔细想想吧,不要觉得我们都是在害你,作为一个成年人,最重要的就是担当,要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样得到成功的时候才会被更多的人信服。”
“我知道了姐姐,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的。”白可可拆开蛋糕盒子,拿起叉子往嘴里塞了一口,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是他们害了哥哥,让他失去了热爱的职业和光明的未来。”
“我已经拜托安氏的律师在整理相关材料了,如果你想要,随时可以起诉拍视频的发布者。”
白可可冷笑两声,“起诉,我要看着他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不然我要怎么去面对我可怜的哥哥。”
安如悠不知道如何安慰白可可,眼下也只能依着她,“那好,我出去打个电话,叫他们准备一下提起诉讼。”
安如悠刚出门,白可可就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如悠,你吃完了,我还给你买了饮料。”叶易把果汁递给安如悠。
“我不渴叶易哥哥,你不该把手机留给她的。”
叶易挠挠头,露出狡黠的笑,“她总该知道的,不是吗?”
“她都快崩溃了,这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叶易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抱歉如悠,我没有考虑可能的结果。”
“现在木已成舟,我们就只能尽量的弥补她了。”
吃过饭,在白可可的一再要求之下,精神科通过了她们的面见请求。
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现在几乎是晚上了,大部分病人都睡了,白可可跟着安如悠一起走到李冰松的门前,敲了敲门,“哥哥,我是可可,能进去看看你吗?”
“可可,可可来了,可可来了。”李冰松特别高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白可可看着总是精神百倍的李冰松,短短的一天里就变成如此颓废的模样,胡子冒出了青色的头,这样的李冰松对于白可可来说又苍老又陌生,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冰松依旧傻呵呵的笑着,“可可来了,可可来了。”
白可可趴在他身上大哭,“哥哥你清醒点,我是白可可,我来带你回家啊!”
李冰松变得有些紧张,“可可,我们不回家,考不好不好意思回家,我们不能回家。”
“哥哥你已经毕业了,再也不用上学了,不用担心考多少分,我会保护你的。”
李冰松依旧是浑浑噩噩的模样。
安如悠趁热打铁,“可可,爸爸说会给你副总的职位,只要你上任,肯定能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还不如在上任之前开发布会对公众道歉,到时候舆论自然也就会消散了,对李老师的病情也会有帮助。”
白可可忍着心痛,“好我答应你,这就叫人去准备发布会吧!”白可可虽然依旧在哭泣,但心中还觉得有些安慰,让她做副总,而安振勋是总裁,安如悠只是一个小部员,看来她是真的快要实现目标了。
白可可在心里暗自的说,“等着吧哥哥,我会做出一番成绩,成为真正能保护你的人。”
她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安如悠的火眼金睛,而那时,安如悠只是以为她在表决心而已。
“哥哥,我要走了,明天就能出院了,”白可可让李冰松躺在 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我会努力工作的,你也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病,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你家玩,好不好。”
李冰松像小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白可可抚摸着他的头发,“那我要走了哥哥?跟可可再见。”
“可可,你还会来看我吗?”
“我以后每天都会来看你,就怕你嫌烦。”
白可可走出病房靠墙蹲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个健康的人,短短十几个小时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安如悠靠着白可可蹲下,“可可,你要坚强起来,现在你就是他的依靠。”
白可可用力点了点头。
看着这一幕,安如悠的心揪着疼,寒门学子,在报喜不报忧中憋屈的长大,考上了最高学府,得到了很好的工作,却在一夜之间被刺激,回到了从前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白可可,也不知道怎样的补偿才能让李冰松好起来。一切都是蝴蝶效应,网友们就像是嗜血的蛆虫,闻到了血腥味就立刻前来啃咬,根本不在乎事情是基于如何的情况下发生的,全然不去考虑当事人的心情,他们暴虐,激动,鼓动着其他人跟他们一起做网络上的英雄,通过所谓的“伸张正义”;来满足他们空虚的心灵。
丛林法则,在这个年代已经不再适用。
人血馒头,也不是只活在书里。
他们逞一时嘴快,正在,而且已经酿成了多少悲剧,他们都毫不关心。
安如悠只能揽过白可可,把她抱在怀里,“都会过去的,我们要相信,医生可以治好李老师,他也能继续回到职场的。”
对于这一点安如悠很是相信,因为她看到,李冰松的未来并没有改变,依旧温馨美好。
眼下也只能用此来安慰白可可。
“或许哥哥好了之后,我可以给他找一个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