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左之期除了利用的她倾慕让她办事时会多与她说几番话,从不曾主动找过她,可笑的是那时的自己竟浑然不觉,一个劲的将自己的本就不破败的尊严送去践踏。如今她拔了他日后有重用的羽翼,差点毁了他隐忍多年经营起来的势力,这番进退不得的场景,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若说不恨,风渺音绝不会信,左之期她太了解,腹黑阴狠,睚眦必报,如今对自己放软了姿态,若她有一丝的动容,那一丝的漏隙便会让虎狼有可趁之机。
可惜,她没有。
应安言自那次事后便对左之期更加警惕,见他似要靠近,移了身形将风渺音完完全全挡在了身后,迎上左之期的眼神无不冰冷非常。
对这个从一开始就跟在风渺音身边的人,左之期目光闪过一丝阴狠,从最初被赠的戈乙剑开始,这两人就开始跟自己不对盘,这个看起来像是风渺音护卫的人亦是游尘大师的关门弟子,明明毫无交集,却屡屡破坏自己的计划。
他也很奇怪,明明从未见过,为何风渺音自初见起却与他针锋相对,那看起来对自己毫不在意的目光,与她所做的事反而截然相反,让左之期疑虑之时不得不感兴趣。
左之期眼里的精光没有逃过风渺音的眼睛,她当然知道左之期的小算盘,然而也不点破,静静的品尝着烤鱼,对左之期的到来熟视无睹。
相较于她的淡定,应安言整个人如同浸在冰窖中一般,眼中浓烈的警告意味即使不用眼睛亦能感觉得到。他知道,眼前这个三皇子远不如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本王并没有什么恶意,应公子无需这么谨慎。”左之期微微一笑,如春风过境。
“三皇子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应安言言简意赅。
应安言像个尽忠职守的护卫,左之期施不了软,那就只好来硬的。“即便你是游尘大师的弟子,在此挡着我,恐怕也不合适吧。”左之期折扇微摇,若是不知他的真面目,只怕风渺音也以为这是个温润谦和的翩翩君子。
对应安言没有办法,已经开始拿身份压人的左之期在风渺音的眼里竟生出了可笑之感,眼看应安言脸色越来越臭,为防止这个时候出乱子,风渺音适时开口打断两人的对峙。
“好了师弟,三皇子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莫说是你我,就连师父也要给些薄面的。”末了将手中另一条鱼递了过去,“鱼要凉了。”
应安言不说话,面色依旧一副严峻的样子,但已然转身,伸手接过了风渺音递过来的鱼,走到已经站起来的风渺音身边,轻声低语,“小心些。”
不管发生如何情况,应安言依然守在自己身边,风渺音心中甚暖,回以应安言一个安心的笑。若是这种情况她都应付不了,那她便枉自重生了这一回。何况左之期来找她,亦是在她的料想之内。若是不这样,怎么能够让风渺玥知道,谁才是对她好,又能够给她一切“幸福”的人呢?
她早已计划好的一切,缺不了鱼饵也少不得鱼线。
风渺音拍了拍手,“不知道三皇子找我有何事?”她之前特地让风渺玥在约见了左之期,如今只见左之期不见风渺玥,看来风渺玥是失败了。
左之期的来意不说她也清楚,神医叶落如今与她交好,而叶落虽然为人诡谲多变,但人脉确是广布天下,凡有能力之士皆在叶落手下有过恩情。得了叶落,可谓是如虎添翼。叶落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偏生本领高超,左之期奈何不得,只得从她身上下手。
然而他不知,风渺音比叶落更加的油盐不进,难以相持。
“风小姐,聪明人不说糊涂话,本王不记得有得罪过小姐。”风渺音的态度左之期是知道的,曾经好几次都吃了她的亏。与其跟她拐弯抹角,不如明说来的实际,“风小姐可是听闻了什么,对本王有些误会?”
“我看三皇子才是误会了,我和师弟不日才从山中出来,我更是自小便被送去了山上与师父学习,此次下山不过是为了尽孝,三皇子怕是多虑了。”
这话左之期自然是不信的,然而他思前想后,确实想不出哪些地方出了差错,他早期依附于太子,从来不曾展露过自己,若不是半年前太子出征,皇帝整治疫区时展露了些许头角,只怕皇帝到现在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若非命理相克,左之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让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屡次破坏自己的计划。
“是否是多虑可暂且不提,本王还有一事想请教风小姐。”
“哦?”风渺音挑了挑眉,“稀奇,堂堂三皇子居然请教我这个自小在山野长大的无教女子。”
她这话将自己贬低的很,前世被关在冷宫中时,风渺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时告诉她,左之期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因为她是自小在山野长大的无教女子,命格不好便也罢了,性格更是粗鄙,让人生厌。可笑是她助他丰满羽翼之时,却一直夸她落落大方温婉可人。
多么讽刺的话,可惜她前世瞎了双眼聋了双耳,将希望白白给了豺狼。
左之期觉得话里不太对劲,但没有过多在意,一副谦逊好学的模样,“风小姐师承游尘大师,本事厉害,连脾气向来刁钻古怪的神医叶落都能收服住,本王只是好奇,想学习一二。”
果然不出风渺音所料,左之期在连续吃了她几个哑巴亏之后,说话更是直接,昭然之心摆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有供君观赏的意思。
早就整理好说辞的风渺音明了似的点点头,“学习倒是不用,神医叶落看似难以相持,其实很好相处,只要对症了口味即可。”
“对症口味?”
“自然。”
“不知叶落爱好何物?本王力所能及定然可以办到。”
见着左之期一步步入了自己的套,风渺音几不可见的扬了嘴角,“办到是可以办到,神医毕竟也是个凡人,凡人便会有馋倦困怠,小女不过是对了他的口味,做了几只烧鸡罢了。”
左之期却是不信:“烧鸡?”唐唐神医,一只烧鸡竟然就能被收买?
“三皇子信也好不信也好,神医之事小女言尽于此。”抬眼看了看同样看着她的应安言,风渺音弯了嘴角。真好,无论自己说什么,应安言都不会有异议,他只会默默守护在她身边,不论她要做什么。
左之期沉吟思考期间,应安言俯首靠近风渺音耳边低声,“音儿,林间不远处藏了两个人。”
风渺音闻言,顺着应安言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一抹鹅黄的布料若影若现,心中不禁冷笑,会在这偷听她说话的,除了与左之期会见失败的风渺玥,还能有谁。
说她心思单纯,内里其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林间藏了两人,她有胆子来偷听,自然也是另一个人的唆使。
知道风渺玥在此,又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便只有当今的昭阳公主。昭阳公主与自己并无仇怨,只是因为江夜如的事,与自己时常不对付。
即便知道昭阳公主未来的夫君不是江夜如,风渺音也不由得唏嘘,女人的妒忌心真是可怕。
昭阳公主的事她自然是要解决的,风渺玥如今渐渐开始生她的气,也是因为左之期开始关注她,不确定左之期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风渺玥的乖巧可是风渺音的杀手锏,她这段时日的刻意忽视,就是为了让风渺玥更加的离不开自己。
风渺音目光回到了左之期那张她心中愤恨无比的脸上,微微俯首,施了个礼,“三皇子对我的兴趣不过是因为神医叶落,小女是明了的,只是我那妹妹的心思,想必三皇子心中亦是明了。”
提及风渺玥,左之期目光凝了凝,不远处的风渺玥身影亦是微微一顿,屏声凝息小心翼翼的等着左之期的回答。
前世左之期如此保护风渺玥,那是真真放在心尖上的疼,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风渺音相信,左之期在听到这话后,定然会多加思索与风渺玥的关系。他与风渺玥会见失败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她也是要让风渺玥明白,她这个当姐姐的,可是“一心”替她着想的。
左之期默了一瞬,“本王与令妹的事,无需风小姐挂心。”他并不确定风渺玥是否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若真是,那他必定会护她风雨无忧。
“那是我的妹妹,府中与我最亲的妹妹。”风渺音说这话时微垂着头,似在感慨,却只有离她最近的应安言才看得见,她说这话时那冰冷的目光。
这种冰冷的恨意像是刻在骨子里,外人察觉不了,可他发现了,而且,很心疼。
他们相识不过两年,而两年前的日子他丝毫不曾参与,但是这几月在太傅府中,赏乐儿和风责暄的行为和话语丝毫不将风渺音当做一家人,同样是女儿,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早已暗自发过誓,护她周全,保她平安,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在她身后做她可以依靠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