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桃看着风渺音柔柔弱弱的模样,心里头也不由得将风渺音与一同住在这总舵里的智囊温溪公子的武力值相靠近。
只怕是又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贵身子,竹桃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惨了,以后还是要自己挑水,从原来供养两个弱鸡变成了三个,我这娇弱的小女子何时才能迎来属于自己的第一春?
竹桃只能勉勉强强的将自己从徒手挑水的深渊中解脱出来的希望,寄托在了站在风渺音身后,看上去很是有把子力气的应安言身上了。
只盼着日后风渺音想要喝水了,这高高壮壮的男子可以自告奋勇的亲手去给她挑水烧茶,如此,竹桃就能从中蹭吃蹭喝,得到不少便宜了。
风渺音约摸是与性子跳脱的叶落相处久了,竟然自然而然的领悟了竹桃的未竟之言,风渺音忍不住微汗,对于这样心思直爽,毫无阴霾的竹桃一时间真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
“怎么今日这般热闹?竹桃,你在跟谁说话?”
一道温温软软的声音从一间厢房之内传了出来,门被从里面打开,露出的一些陈设让风渺音推翻了刚刚的念头,原来这是一件书房。
一个月摸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从门内揉着额头,似醒非醒的走了出来。那男子气质温软,面容白净,一双眼睛似睁非睁,困困顿顿的看上去很是纯善可欺的模样。
风渺音有些好奇的向着这人看去,从他的模样气质推断而来,或许正是那位在竹桃口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书生温溪公子了。
“温溪,你终于睡醒了?”
竹桃毫不客气的开着温溪的玩笑,温溪果然人如其名,好脾气的笑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将眼神扫过站在庭院中陌生的风渺音和应安言,微微顿了一顿:
“原来是有朋自远方来,真是失礼了。竹桃还不快请二位客人到堂上坐下,去准备茶水。”
温溪仿佛这才看到唐九的存在,略略睁大了眼睛,眼中的困顿在接触到唐九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之后,立马成可见的状态飞速消退,只一息功夫就变回了往日里示人的睿智儒雅。
只是风渺音和应安言都早已经看穿了温溪公子的真实面目,否则只怕是还真的要被这温溪公子现在的睿智儒雅给蒙骗了过去。
“也是,是在下失礼了,还请风姑娘和应公子进屋内说话。”
唐九经温溪的提醒也自觉失礼,忙将风渺音和应安言两人让进了前厅的会客室。温溪也整了整衣服,气定神闲的跟了过去。
竹桃将衣袖放下,把大瓷缸往角落里又踢了踢,这才忙不迭的也想要一起跟进去,却被落后一步的温溪恰巧捉住。
“竹桃,不是说了去准备茶点吗?快去快去,别让客人等急了。”
竹桃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得摸了摸鼻子,垂头丧气的寻摸着去了厨房,看来比巧言令色和智谋应变,一百个大力“弱女子”竹桃,也比不上一个“柔弱书生”温溪。
“好歹我也是一个弱女子,你们这群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懒惰。”
竹桃碎碎念的不服气的向着厨房飘去,随手提了两桶干净的井水,白眉居里没有下人,惯常的工作都是由居住在一言堂总舵的四位总事轮流分摊下来的。
只是温溪不会武功,做不了重活累活,七戈又仗着年龄小,最爱躲懒,只有唯二的女孩子竹桃和叶梅两人做的最多。
而叶梅又常常要下去分舵巡视,这样一来,就只有天生神力的竹桃在白眉居日日忍受着苦力的“折磨”了。好在竹桃心思简单,虽然忍不住抱怨,却也从不曾真正放在心上过。
“七戈那小子一大早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清闲了。今天本也应该是轮到这小子去跳水做饭,他这一溜,倒是叫小竹桃抱怨连天了。”
温溪待众人都一一坐定之后,这才忍不住闲闲的开了一个玩笑,对于白眉居四人之间的怪异相处,风渺音真是看的目瞪口呆,又忍不住的去羡慕他们之间纯粹的信任与友谊。
“如此,干脆就等到下一次叶梅和小七都在的时候,我们便将风姑娘在总舵的继任仪式,也一同办上算了。”
唐九提议道。风渺音和应安言本来也正是与唐九一同前来谈论此事的,因此也就没有出言反对。
这便温溪听了唐九的话,心中虽然不像是竹桃第一次听闻时的惊讶,但是也着实是好好思虑了一番。
“此法到是可行。只是我们几个好说,这黑旗令牌的规矩本来就是一言堂的最高教令,只是一言堂群龙无首已久,各支各派只怕是都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忠心,尤其是左护法那里,向来与我们右护法一系,有所争执。如今……只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温溪所说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这一言堂如今确实也不像是曾经那般凝聚,因为黑旗令牌失散多年,一言堂群龙无首已久,若不是唐九以右护法之位力挽狂澜,并拒绝继任新堂主,这黑旗令牌的教令或许早就已经被废掉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就算是黑旗令牌的教令如今还存在着,只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再令那些被养大了胃口的教众们轻易地放弃现有的权利,去维护什么劳什子的一言堂教令。
只怕是风渺音想要将一言堂真正的握在手心里,成为只属于风渺音自己的一言堂,还需要风渺音有足够的手段和能力。
而这一点,正是风渺音所不缺的。既然前世的应安言能够做到,将一言堂的势力收拢为一股绳,那么今生今世,风渺音也当仁不让可以做到,甚至比应安言做的还要好。
前世的风渺音依稀曾听到过,当初左之期为了将一言堂的势力彻底收归起来,除了动用了皇室的人力财力,甚至不惜将一言堂无法收拢的杂余势力狠心斩断,实质上最后得到的已经不是完完整整的一言堂了。
风渺音这辈子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完完整整的一言堂给梳理出来,毕竟一言堂的能力实在是太过诱人了,风渺音不打算放弃以给他人可乘之机。
“温溪所言甚是,只是我虽也曾考虑过左护法那里的阻碍,但是一言堂向来以右为尊,说到底,我右护法的职位还是要压他一头。只有我们这里先行承认了风姑娘信任堂主的身份,才能慢慢的推及到其余教众的身上。”
唐九已经为接下来所需要面对的重重障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唐九认为风渺音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稍加磨砺,未必不能成为那个可以带领一言堂重新走向江湖顶级势力的明主。
“既然九兄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那么我也就不再多说了。看来你对我们这位新任的堂主很是有信心的样子?”
温溪对于这些堂中事宜,向来是尊重唐九自己的意见的,他虽然满腹经纶,有能辩之才,却在大是大非之上,绝不干涉唐九的决定。这也正是因为温溪相信唐九,唐九是个极度负责任的通透之人。
“我听你们言尽于此,却还是有一惑未解。这左护法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使得二位如此头疼?”
竹桃将烧好的茶水端盏送来,一一给众人斟好,放下托盘,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就坐了下来,此时正托着腮,很是有些索然无味的听着几人你来我往的打机锋,几乎就要无聊的睡着了。
竹桃心中正大呼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凑这个热闹,硬是挤进来去听这平日里最令她感到无趣的堂内布置。
竹桃正想着怎样脱身呢,却听到静默良久的风渺音问出了一个她既听得懂,且又恰好可以答得上来的问题,登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唐九和温溪。
唐九被竹桃看的头皮发麻,一打眼,温溪也正受不了的偏过了头去,唐九这才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示意由竹桃来回答风渺音的这个疑惑。
竹桃得了应允,自然是欢喜不过了,她却强自按捺下心头跳跃着的熊熊八卦之魂,故作高深的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给有些一头雾水的风渺音做解释。
“左护法那家伙是唐九在一言堂和唐家的双重竞争者,唐岳峰。”
竹桃长大了嘴巴,却愣愣的发觉了自己还未曾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一道痞痞的声音给懒洋洋的强白了过去。
众人一同向着门口看去。
逆着光的地方,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正从外向内缓缓的走进屋子里来。待这道人影走得近了,风渺音才分辨出来这个突然出声的男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出乎意料的,这个拥有着高挑修长的身影的男子,竟然顶着一张张牙舞爪的狼面具,这在面具之下的脸,让人看不真切,只有一双隐藏在厚厚的面具之下的透着狡黠的双眼,让人能够多少感觉出来这后来居上的男子,有着一颗随性跳脱的心。
“这位恐怕就是……”
“赵、七、戈!”
竹桃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里蹦出来七戈的全名,而平日里竹桃从不这样叫他,一旦竹桃全名全姓的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么多半是这个人已经彻底惹火了暴脾气的竹桃小妹妹了。
赵七戈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眉头随着竹桃咬牙切齿的一声怒吼,狠狠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