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风渺音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都渐渐偏离了前世的轨迹,她虽然本来也就不指望利用自己前世的先知先觉在今生占什么便宜。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和事的变化出现在风渺音的身边,风渺音愈发的觉得有一种紧迫感在背后压迫着她,促使着她不断的进步。
就在左之期登基大典的那一日,风渺音也在无望楼为自己卜了一卦,风渺音用收集好的筮卜草结合了一片新鲜的龟甲,按照师父游尘曾经交给自己的那样,用这两样东西郑重其事的给自己进行了一场占卜。
本来风渺音对于这些并不怎么上心,也不怎么相信,但是在经历过了一次重生之后,风渺音就再也不会轻易把这些曾经认为只是“怪力乱神”的东西随便看低了。
连人死过一次都可以重头再来,又怎么肯定这些占卜算卦之类的就完全不可信了呢?毕竟按占卜算卦的高手,风渺音的师父游尘就当属其中佼佼者。
可是风渺音费了极大的心力才摆出来的卜阵,推算到最后,竟然是一片杂乱无章毫无章法的卦象。
对于这个卦象上的结果,风渺音没办法从中推算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又试了几次无不是这般杂乱无章,于是只得作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下子连风渺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师父在这就好了,他一定可以轻易解开这盘卦象之上的秘密。
风渺音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是沉浸了一下就不再去想了,毕竟前世她没有这些先知先觉都能走过来,今生更加不可能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所以风渺音只是微微有些遗憾就放下卦盘不再多加注意了。
风渺音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样虚无缥缈、玄而又玄的东西上面,索性她的心性豁达,当下把筮卜草和龟甲收拾好,就推开了房门向着外面走去。
还是冬天,但是相信很快就会过去了,已经有很久不曾下雪了,马上就要到春节了,但是看老皇帝前些天才刚刚殡天,官府也是不允许百姓私下里大肆庆祝、欢声笑语的,自然今年的春节必定没有了往年那般的热闹。
不过风渺音在这上京城每年的春节就从来没有过什么好的印象,自然也无半分可惜之态,转眼就把这个想法给丢在了脑后,她只记着一点,那便是待春节过后,很快就会是春天了。
风渺音走出了房门,向着院子里面踱步而去,恰遇见在缤纷的梅树之间一抹白衣欣长的背影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瞻,长身玉立。
“安言,你怎么在这里?”
风渺音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正是应安言,有些疑惑的走上了前去,叫住了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的应安言。应安言有些怔然的转过身来回头看着风渺音,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音儿,无事,不过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时有些入了神,就……”
“可是记起了什么过去的记忆了?那蜀中陶家的传世丹药可是终于有些效用了?”风渺音心情没来由的有些微微的波动,她有些期待却又有些忐忑的看着应安言。
应安言闻言又是一怔,却是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心情也放松了一些,他打起精神,对着风渺音极力像往常一般笑了笑:“不是那些往事,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应安言有些心虚的别过了眼睛,风渺音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只以为是应安言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也就没再强求。
风渺音随口将话题转了过去,又想起来后院身体渐好的小华箬,于是就起了些想过去一看的心思,便问应安言:“安言,我过会儿正要去看望一番小华箬,那孩子遭遇有些苦,着实让人心疼,我与她家一位长辈还算有些渊源,照应一二也是应该的,安言可要随我一起去看望一眼?”
应安言看着风渺音虽然已经不再多谈,对自己刨根问底,但是却也不敢托大,只是随口应下了两句,最后还是推说自己有事未办,还要回书房办事,就不与风渺音一道了。
风渺音只道是知道了,也就不再勉强,两人到了一番别,就这样分开了。应安言看着风渺音越走越远了,留在原地却是神色莫名。
他刚刚想的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而是一件对于风渺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大事——方寸山游尘的死。
应安言越发的觉得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纸包不住火,如今风渺音势必要察觉到不妥之处了,应安言总有要摊牌的一天,长痛不如短痛,应安言也不忍心再去费尽心思的编造一些谎言来搪塞风渺音了。
只是应安言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比他所想到的还要提前来到,届时才是真真正正的猝不及防,打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说这边风渺音转身离去之后,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似乎这些日子以来,应安言总是怪怪的,甚至也不常直视她的眼睛了,就好像,好像是有什么地方心虚?
风渺音笑着摇了摇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应安言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心虚呢?
转过一条廊角,就走到了小华箬的房间前,风渺音在房门之前站定,抬手敲了敲门:“华箬,你在吗?”
风渺音敲了敲门,却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风渺音知道小华箬是个哑巴所以也并没有奇怪无人应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若是屋内有人自然会前来开门,若是没人,风渺音再走也不迟。
风渺音叫完门就这么等在门外,果然不到几息时间,门内就传来了顿顿的开门声和脚步声,风渺音看着小华箬从里面将门打开,双眼亮晶晶是看着自己,盛满了喜悦,让风渺音的心情也不再烦闷,仿佛一下子就放晴了许多。
小华箬看着风渺音来看自己心里自然是极开心的,当下就拿起了手边的木炭笔和宣纸装订的空白小册子刷刷得写了起来。
那木炭笔是前些时候秋瞳看着小华箬口不能言,与人交谈就只能完全靠手势比划,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懂手势比划,这样就更需要文字的交流。
在经历了好几次小华箬和人交谈,写着写着突然没了墨水的尴尬情况,秋瞳便琢磨出了用木炭烧成焦黑用来写字的方法,一试之下果然轻便的多了。
于是秋瞳就干脆将宣纸裁定成了一本本厚厚的小册子,以供小华箬可以随身携带。这几日下来,小华箬在这无望楼之中最亲近的人,除了风渺音便是几乎将她当做半个女儿养着的秋瞳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秋瞳似乎与这个可怜却讨喜的孩子格外的投缘,几乎有将华箬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的趋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或许也是因为秋瞳为人细心周全,面冷心热的缘故在吧?
只见小华箬写完了手中的话,将那本宣纸订成的小册子翻了个面,正对着风渺音展示,风渺音定神看去,只见上面飘逸端秀的写到这样几个大字:“师父,你来看我了!”
对的现在的小华箬一意孤行要称呼风渺音为师父,不管风渺音怎么纠正都只是顶着一副无辜懵懂的眼神看着你,让你的心也忍不住软下来了,几乎也就忽略了这个叫法。
叶落还曾经戏称小华箬这是在和自己争着拜师,要跟她比武定输赢,抢一个大弟子的名号,幸而叶落被风渺音武力镇压了下来。
没了叶落的跳脱耍宝,小华箬自然也就默默地将自己要用来比试的傀儡给收了起来,也没在跟着叶落胡闹。
直到现在,每每小华箬和风渺音经过看到叶落,都会忍不住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看着叶落,只气的叶落在原地哇哇跳脚,很是郁闷的歇了缠着风渺音拜师学艺的心思。
罢了罢了,这样子看来,很明显风渺音更属意华箬那个小丫头。
若是叶落还要继续缠着风渺音拜师,少不得等到叶落真的得偿所愿之后,反而不明不白的就成了一个二师弟,头上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自己还得唤她一声大师姐,想想都是不寒而栗。
风渺音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小华箬毛茸茸的小脑袋,没有再去纠正她的称呼,毕竟纠正了几百次这个实诚的孩子都没有一丝要改正的心思,再加上风渺音也确实对这个孩子很是有些喜欢,也就由得她去了。
但是风渺音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等到什么时候,手头里的事情暂时了结一部分了,就抽个空回方寸山一趟去看看师父,到时候再向师父禀明小华箬的事情,求得师父的准许,再将小华箬正式收为弟子。